天籁若有若无,金庭玉柱,屋檐在浓郁的绿色中显现。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金碧辉煌。   金色与绿色辉映,四周更有仙鹤、麋鹿等灵兽嬉戏,一切好似朦胧之中的梦境,又如云端仙境。   「龙大哥!」   龙辉回身望去,只见魏雪芯焦急地道;「娘亲,娘亲她不见了!」   她小脸因为过于激动已经酡红一片。   龙辉不由一愣,蹙眉道:「雪芯,你先冷静点,以谷主修为绝对不会危险的。」   魏雪芯嗯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咬唇道:「龙大哥,这是哪,怎么会有这般美景?」   龙辉耸肩道:「此阵乃是六道之中的天界,想必这儿便是那所谓的天界净土吧。」   魏雪芯蹙眉道:「一个阴森鬼地也妄称净土,煞域为了布置这个阵法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两人走了一会,一道雄伟大门顿时出现在眼前,顶端写着「南天门」三个大字。   只见有几名身着甲胄的将士守在门外,其相貌伟岸,英武不凡,虽是静静一站,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不似人间俗物。   「来人止步!」   一名手握长剑的将士喝道,此人面色青紫,一头绀发,脸显忿怒相。   身穿甲胄,一手叉腰,一手持金刚杵,周围的士兵对他毕恭毕敬,显然是此地将领。   龙辉暗自冷笑:「看你耍什么把戏。」   于是止步拱手道:「在下龙辉,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那青面将领扫了龙辉一眼,嗯了一声道:「身兼污浊之气,你是人?」   龙辉奇道:「在下有血有肉,当然是人了。」   青面将领奇道:「怪事,你一介凡夫如何能到南天门?」   龙辉道:「在下也不知为何能来,还望将军赐教。」   青面将领瞥了龙辉一眼道:「你虽有污浊之气,但却颇有慧根,能到这南天门也算是一番造化!」   说罢他的目光又落在魏雪芯身上,奇道:「这姑娘外秀慧中,倒也有几分仙骨,既然你们来了,便随本天王进去面见天帝吧,若你们真有仙缘,留在天宫也不是难事。」   龙辉问道:「不知天王如何称呼?」   青面将领道:「吾乃增长天王,司职南天门。」   龙辉继续问道:「既然有南天门,是不是还有北天门,东天门?」   增长天王道:「这是自然,吾与几位兄弟分别镇守这四大天门。」   龙辉笑道:「不知另外三位天王如何称呼?」   增长天王有些不耐烦道:「你这小子真是话唠,你若有仙缘留在天宫,便会慢慢认识各路神仙,你若无缘留下,多问也是无益。」   魏雪芯忙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不能耽搁,还请天王指点迷津。」   增长天王怒目一瞪,喝道:「有何要事比面见天帝还重要,小丫头也忒不知好歹!」   龙辉急忙打圆场道:「内子不识大体,还请天王息怒!」   听到内子二字,魏雪芯不由生出几分甜腻温情,耳根微微一红,垂首不语,一副一切听龙辉吩咐的乖巧模样。   增长天王点头道:「小子还算识趣,随本天王来吧!」   说罢随手一招,便有一朵祥云飘来,增长天王率先跳上云彩,示意龙辉二人也上来。   龙辉艺高人胆大,拉着魏雪芯的小手跃上云彩,站在云彩上,魏雪芯只觉得一阵心旷神怡,脚下云彩宛如上佳绵绸,柔软无比,叫人忍不住想躺在上边好好睡上一觉。   增长天王似乎看出魏雪芯的念头,回头笑道:「等你位列仙班,腾云驾雾不在话下,你想在云彩上睡个三五十年也不成问题。」   魏雪芯小脸不禁一红,垂头不语,心里暗自起疑:「这人竟然能看出我的心意,莫非他不是煞域幻象所化,而是真真正正的神仙?」   增长天王怒目圆瞪,喝道:「小丫头不知好歹,吾乃堂堂南天门增长天王,岂是那些煞族鬼魅,真是胡闹至极!」   龙辉笑道:「天王莫怪,我与内子方与煞族鬼魅交手,所以才有此不敬念头。」   增长天王摆手道:「看在你们初入天门,本天王也不予尔等计较,随我来吧!」   话音未落,云彩顿时朝上空飞去,龙魏二人只觉得清风拂面,带着阵阵檀香而来,不由得一阵心旷神怡。   初登上界,乍入天堂。   金光道道滚丹霓,瑞气千条绕紫雾。   只见那重重天宫,碧玉镶琉璃,明珠配宝玉。   两边站着十员镇天元帅,个个皆是顶梁靠柱;四下各有十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   外厢犹可,入内惊人:里壁厢有几根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又有几座长桥,桥上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   明霞幌幌映天光,碧雾蒙蒙遮斗口。   这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宫宫脊吞金稳兽;又有七十二重宝殿,殿殿柱列玉麒麟。   寿星台上,有千年不谢的名花;炼药炉边,有万载常青的丹草。   又至那朝圣楼前,只见绛纱衣、星辰纱,芙蓉冠、金璧门。   就在两人被这仙境吸引心神时,倏闻金钟撞动,天鼓齐鸣,不由循声望去,只见各路神仙腾云驾雾而来,尽数汇聚在一座金碧辉煌的雄伟宫阙之前,龙辉眼力上佳,一眼便瞧出这座宫阙所悬挂的牌匾——凌霄殿!增长天王道:「如今正是众神汇聚,群先朝帝之时,汝等随我来吧,待会你们切莫多言,不可失礼!」   万圣朝王参天帝。   又至那灵霄宝殿,金钉玉户,彩凤朱门。   复道回廊,玲珑剔透;三檐四簇,龙凤翱翔。   上面有个紫巍巍的金葫芦顶;下面有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   威武不凡的掌朝天将,器宇轩昂的护驾仙卿。   正中间,琉璃盘内,放许多重重迭迭太乙丹;玛瑙瓶中,插几枝弯弯曲曲珊瑚树。   增长天王刚收起云雾,却听一名持拂尘的老者行来,其面容和善,鹤发童颜,那老者说道:「增长天王,你为何擅离职守?」   增长天王拱手道:「太白金星,吾在南天门遇上了这两人,见其有几分仙骨慧根,便引来面见天帝。」   太白金星瞥了龙辉和魏雪芯一眼,面露几分惊喜之色,说道:「妙哉,果真仙骨不凡,若能好生修炼一番,定可成就一方巨神大仙。」   说罢又朝增长天王笑道:「增长天王,你这回可是立大功了,替天宫招来这般慧根灵秀之人,天帝定会重重有赏。」   太白金星将龙辉和魏雪芯带到凌霄殿外,说道:「两位稍等片刻,老朽这去禀告天帝。」   望着太白金星入殿的背影,魏雪芯轻蹙秀眉道:「这里难道真是天宫?」   龙辉低声笑道:「雪芯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守住初心,不管他是不是天宫,我们给他来个不变应万变。」   魏雪芯嗯了一声,低声道:「待会去见天帝的时候,我用剑心瞧瞧他究竟是何来头。」   龙辉心知魏雪芯的剑心可断祸福,辨明真伪,其玄妙程度犹在楚婉冰的心神八法之上。   「宣下界凡人觐见!」   朗朗仙音响起,顿时飘香四溢,龙辉只见数名仙女载歌载舞地朝自己迎来,于是跟着她们走入凌霄殿。   直至御前,朝上礼拜。   龙辉挺身在旁,且不朝礼,但侧耳以听金星启奏道:「臣领圣旨,已宣凡人到了。」   天帝垂帘问道:「来者何人。」   龙辉道:「吾龙辉,乃大恒征讨煞域左将军。」   天帝莞尔道:「煞域,已不存也!」   龙辉奇道:「天帝陛下何出此言。」   天帝道:「煞域阴魔妄动轮回,奴役苍生,如此恶行天理不容,朕已派天将下凡将这些孽障铲除。」   龙辉微微一愣,说道:「在下分明刚入轮回阵,煞域是何时覆灭的?」   天帝道:「天上一日,地上十年,在汝等误入天道之门时,天兵已经下凡。」话音方落,一道豪光落在大殿中央,只见虚像浮现,竟是神州黄金盛世,百姓安家乐业,再无烽烟。   龙辉蹙眉道:「敢问天帝,在下之家人何在?」   天帝笑道:「尔等家眷皆是星宿转世,有大气运,如今已近位列仙班。」   魏雪芯搭话道:「天帝陛下,不知民女家母何在?」   天帝道:「于秀婷身负盖世神通,如今已进入天界,待时日一到,朕便封她为八荒剑仙,代天挥剑,赏善罚恶!」   魏雪芯微微点头,退到一边。   天帝朝太白金星摆了摆手,后者会意,捧着金榜向前踏出一步。   「龙辉听封!」   太白金星朗声宣旨道,「天帝念尔汝忠勇,特封卿为北斗神君。」   龙辉暗自冷笑,故作姿态说了一声谢天帝厚爱。   随后天帝又封魏雪芯为南斗仙子。   「妙哉,朕今日又得两大天神,实乃天宫之幸!」   天帝含笑道,「三日后,正是开天祭典,朕要宴请诸方神仙,两位爱卿便一同参与这千古盛典吧。」   这天宫朝会足足过了三个时辰,众神才依次散去,龙辉和魏雪芯被一名神官引到其住所。   以神鸟为座驾,神官将二人引到一处悬浮在云层中的大宅,拱手道:「两位上仙请进,此地便是上仙居所。」   宅院格外清雅,内有各类仙兽嬉戏,又有诸多貌美仙子做婢女,不愧是天界之境。   「龙大哥,这个天宫是假的!」   魏雪芯传音过去,龙辉嗯了一声道:「确实如此,但我却没法找到出去的路。」   魏雪芯道:「我方才用剑心窥探四周,发现我们是被困在一个独特的空间内,四周乃是无穷无尽的混沌之态,若是强行突围,恐怕只会在陷入另一个空间,如此周而复始,便是无穷无尽的轮回下去。」   龙辉道:「这个阵法称为六道轮回,当然是轮回复始,无穷无尽。」   魏雪芯忽然灵机一动,拍手道:「我有办法了,正所谓天道周转无穷无尽,那我们便先逆天!」   龙辉奇道:「如何逆天?」   魏雪芯娇俏一笑,故作神秘地道:「山人自有妙计!」   龙辉哭笑不得,捏了捏她嫩滑的小脸道:「你这丫头,跟你姐姐待久了也学滑头起来了!」   魏雪芯小脸微红,嗔道:「姐姐说,若不机灵点,怎么看得住你这花心大萝卜。」   烟雾飘渺,于秀婷眼前豁然一亮,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奇异景色,一个宛如银镜般的碧绿湖泊,碧湖周围栽满了奇花异草,七色鹿、玉兔等各样走兽相互嬉戏,天际更有彩雀、仙鹤等灵禽盘旋,端的是鸟语花香,景色如画。   于秀婷朱唇勾起一丝圆弧,玄绸缁衣迎风飘动,莲足轻踏,朝着不远处的碧湖走去,每踏一步已经暗中布下剑气奇阵,只要敌人敢靠近她一丈方圆,便会遭到万剑吞噬,死无全尸。   「藏头露尾,装神弄鬼!」   于秀婷冷哼一声,玉指一扬,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剑竟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一声惨呼响起,几滴鲜血从虚空中淌出,似乎是个隐形人。   于秀婷柳眉一扬,美眸含煞,轻启檀口道:「区区迷雾咒便想瞒天过海么!」「秀婷,这么多年不见,你的功力越发厉害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就算师父也未必有你这般修为。」   最不可能的声音,最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于秀婷娇躯为之一震,花容顿时泛起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轿靥嗖的一下苍白无比。   眼前竟是本应死去多年之人,于秀婷的先夫——魏少宗。   魏少宗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眼中透着柔情望着于秀婷道:「秀婷,许久不见你依旧如此迷人!」   于秀婷惨白的脸上倏然泛起一丝冷笑,剑指凝光,一道锐利剑气直抵魏少宗喉咙。   「收起这些无畏的把戏!」   于秀婷冷冷哼道,「先夫之名号岂容汝等玷污!」   魏少宗耸耸肩膀道:「秀婷,你先冷静一下,我不是什么煞域阴鬼,我是实实在在的人。」   说罢用并起两指,在手腕上划了一下,鲜血嗖嗖地流淌而下,魏少宗笑道:「秀婷,你快看这是活人的鲜血!」   于秀婷哼道:「待会我会把你的人皮面具剥下来,看你如何装!」   说话间剑气再进三分,魏少宗脖子顿时滴出鲜血。   魏少宗闭上眼睛道:「秀婷,你在下手之前是否可我一言。」   于秀婷蹙眉道:「有何遗言,便说罢!」   魏少宗展颜轻笑道:「我若没记错的话,你心口处有一颗小痣。」   于秀婷脸颊顿时一红,这胸口长痣之事这世上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便是楚无缺,而另一个则是昔日的丈夫魏少宗。   粉面潮红,于秀婷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羞涩、更有不解和愤怒。   魏少宗继续说道:「那雪芯和剑鸣的生辰八字是……」   他如数家珍般将魏雪芯和魏剑鸣的生辰八字一一道出,于秀婷皓腕微微一颤,竟收回了剑气。   魏少宗叹了口气道:「你终于相信我是真的魏少宗了吧。」   于秀婷警惕地望着他道:「少宗当年去世是我亲手将他下葬,你又是如何活过来的!」   魏少宗笑道:「其实我是位列仙班,得以重朔肉身。」   于秀婷柳眉轻挑,檀口微张道;「仙班?此地是何处?」   魏少宗道:「这儿便是仙界。」   于秀婷眼眸闪烁不定,缄口不言。   魏少宗笑道:「秀婷,我已被天帝封神,我如今乃是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乃雷部正神,率领雷部二十四员催云助雨,司降雨。」   于秀婷心神一敛,颔首微笑道:「哦?少宗你竟然有如此福缘,妾身也当为之高兴。但既然你已经成神,那我一介凡人,不敢亵渎神威,还望少宗指条明路让妾身重返人间。」   魏少宗蹙眉道:「秀婷,既然你已经来了天界,何必再回凡尘受苦,便留下来与为夫双宿双飞,享尽逍遥,岂不快哉!」   于秀婷正想默运剑心一探究竟,忽然听见天空传来阵阵异响,抬头一看只见八匹骏马拖着一架华贵马车奔来,驾车之人乃是一名俊俏少年,唇红齿白,身披金缕羽衣,头戴九转玉冠,朗声说道:「布雨时辰将至,请天尊上马!」   魏少宗点点头道:「秀婷,随为夫一同上马吧。」   于秀婷蹙眉道:「少宗,你如今乃行公事,妾身岂能干预。」   魏少宗笑道:「只是去一个西方小国降雨,不碍事的。」   说罢挥手招出一团彩云,将于秀婷包裹在其中,与她携手飞上马车。   驾车少年见来了个女子,脸上露出几分异色,魏少宗笑着解释道:「她乃本天尊在凡间的结发妻子,如今有大机缘进入天界,本天尊邀她同乘一车。」   少年朝于秀婷行礼道:「见过天尊夫人。」   魏少宗拉着于秀婷的玉手坐下,笑道:「秀婷,可坐稳了?」   于秀婷只觉得手心一阵温暖,心中涌起几分繁杂的念头,不知是喜还是犹,正在筹措之际,忽然耳边生风,四周景色飞速后退,一回首马车已是驶出千里之外,低头看去大地尽在脚下。   魏少宗道:「此乃八骏神车,马蹄一扬便是三千五百里。」   于秀婷嗯了一声,显得兴趣不高,漫不经心地问道:「要去何处降雨?」   魏少宗道:「是一个西方小国,此国已经三十多年没有雨露,其国主日夜祷告,终于上达天听,天帝悯其诚意,特命吾等前去降雨,解除此国之旱灾。」   过了片刻,八骏神车来到一个西方小国,从天上观望,果真是泥土干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一座残破的皇宫祭台上,一名衣衫陈旧的男子无助哀嚎:「上苍啊,救救我的国民吧!」   那男子金发碧眼不似中原人士,显然是西方之人。   魏少宗昂首道:「雷部二十四天君何在!」   话音方落,天际顿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二十道身影驾云而来,朝着魏少宗拱手行礼。   魏少宗甚是满意,说道:「施法生雷!」   二十四天君接过法旨,各自祭出法器,升起仙法,乍见天空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但雷电仅仅是酝酿,并未真正劈下,二十四天君朝魏少宗拱手道:「请天尊施法落雷。」   魏少宗从袖子中掏出一枚令牌,随手甩出,顿时雷电交加,狂风大作。   九天雷鸣,魏少宗大声道:「雨师何还不降雨,更待何时!」   「领天尊法旨!」   只见一乌髯壮汉,左手执盂,右手若洒水状,踏云而出,雨师从盂捧了一把水,朝地面撒去,顿时大雨倾盆,普降甘露!地上百姓顿时发疯似地大叫起来,人人迎着大雨奔跑,祭台上的那个国主更是喜极而泣,朝着天磕头叩首,感谢上苍。   呼风唤雷,行云布雨,魏少宗显得神采奕奕,一副仙家气派,叫人心生敬畏。   于秀婷不由暗叹一声无奈,不知该如何说道,唯有闭上一双妙目,垂首养神。   魏少宗驾着八骏神车回到府邸,将于秀婷迎下马车,笑道:「秀婷,这便是为夫的仙府,你可满意?」   于秀婷幽幽一叹,强壮欢笑地道:「着实不错,仙气逼人,当真是神仙府邸。」   魏少宗笑道:「既然秀婷喜欢,以后便在这儿住下吧。」   于秀婷咬了咬红唇,轻叹道:「少宗,我有事要跟你说。」   魏少宗含笑道:「秀婷有话便说,为夫听着哩。」   于秀婷檀口张了又阖,欲言又止,魏少宗以为她在挂念儿女,于是说道:「你是放不下雪芯跟剑鸣吗?不要紧的,为夫这就派神仙去将他们接到天界来,我们一家人共享天伦!」   于秀婷娇躯一颤,贝齿紧紧咬住水润的唇珠,过了良久,两行清泪缓缓流下,说道:「少宗,你清醒一下吧!」   看这架势,似乎十五集写不完,哎管他呢,总之往下写,写完所有重要人物、剧情,填完所有坑再说结束,到时候多少集就是多少集,反正我又没有什么出版社,没人催我交稿,按我心意写完整部书! 第六回仙境碎梦   魏少宗微愣道:「秀婷,你这是何意?」   于秀婷嗓子一阵呜咽,不知该如何作答。   方才她祭起剑心一探个中深机,已经了然在胸,眼前的一切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魏少宗来说只是一个梦,一个虚幻而用真实的梦。   虽然魏少宗并非自己挚爱,但却是对自己关怀备至,几年的夫妻之情虽不算刻骨铭心的,但也是举案齐眉,平淡温馨。   于秀婷一时无语,不知该如何打破这不存在的虚幻梦境,更不知如何独对昔日的夫君,想到这种种一切于秀婷的心房就一阵的抽搐,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天际忽然传来朗朗爽笑:「秀婷,可还记得为师!」   于秀婷循声望去,只见一一名仙风道骨之老者御剑而来,满面红光,剑眉入鬓,竟是上任天剑谷谷主——鹿殢伤!于秀婷剑心凝于双目,朝着昔日的恩师看了一眼,芳心再次被割上一刀,似乎整颗心都在流淌着血淋淋的泪水。   「师父!」   于秀婷提着裙裾款款而拜。   鹿殢伤降落后,笑呵呵地将她扶起,说道:「秀婷,想不到我们师徒还能在天界聚首,看来我们师徒情分未尽呐。」   鹿殢伤又朝魏少宗望去,笑道:「而且,你们夫妻既然重逢,那便共享仙道吧。」   于秀婷星眸凝雾,深深吸了口气,点头道:「一切皆听师尊安排。」   我终究是狠不下心来!于秀婷无奈地暗自嘲讽。   鹿殢伤显得十分高兴,笑道:「秀婷,少宗,你们且随为师来。」   说罢手掌一挥,天空降下一座彩云轿子。   魏少宗轻轻握住于秀婷的素手,说道:「秀婷,当年北荒巨魔闯入天庭,亵渎神明,师尊二话不说提了一口宝剑便将这头妖魔斩杀,天帝陛下为了表彰师尊的功德,所以便将这顶祥云六合轿赐予师尊。」   鹿殢伤呵呵一笑,示意他们两人进入轿子。   轿子足足有一个房间大小,摆放着好几套茶具,鹿殢伤手指一点,茶具中立即冒出香醇的茶水。   于秀婷笑了笑道:「师尊您还是这么喜欢喝茶。」   鹿殢伤道:「此乃先九雪花所酿造之茶,味道冰香淡雅。秀婷、少宗你们也来尝尝。」   说罢便替两人各倒一杯香茗,魏少宗含笑接过,放在嘴边细细品尝,而于秀婷接过后并没有饮用。   魏少宗眯眼笑道:「当初亦是此茶天帝赐予师尊之厚礼。」   于秀婷佯装欢笑道:「这回师尊又立下何等功勋?」   魏少宗道:「万恶天妖席卷极北仙院,师尊再度挺身仗剑诛杀妖邪。」   鹿殢伤垂目道:「斩妖除魔再多,也难抵为师心头之憾。」   于秀婷蹙眉问道:「师尊如今已近位列仙班,还有何憾事?」   鹿殢伤叹道:「为师只恨不能亲手斩杀那个姓洛的妖女!」   魏少宗道:「当日在红尘之中,那淫邪妖女已经伏诛,师尊不必大可开怀一笑。」   于秀婷忽然说道:「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望师尊指教。」   鹿殢伤笑道:「秀婷,咱们师徒之间还用得着这般客气吗,你有什么事便说吧。」   于秀婷道:「当年的洛清妍是否真的该杀?」   鹿殢伤脸色一沉,哼道:「妖魔之辈,祸乱世间,人人得以诛之!」   于秀婷咬唇道:「但当年的洛清妍可曾害过一人?」   鹿殢伤抿嘴不语,但脸色已经是乌青铁锈,极为难看,魏少宗急忙道:「秀婷,够了!」   于秀婷幽幽一叹,说道:「师父,少宗,此事秀婷已经藏在心中多年。当年的洛清妍害过一人,对外她是侠医仁心,对内她是贤妻良母,如此女子比起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强上百倍,师尊为何不杀那些贪官,而对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苦苦相逼。」   鹿殢伤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拍碎桌子,大声道:「秀婷你好大的胆子,敢替一个妖女辩解。你莫要忘记她是抢走无缺的人,若不是他,你跟无缺早就……」   说到这里,鹿殢伤想起魏少宗还在一旁,顿时缄口不言,气得直吹胡子。   提起楚无缺,那一根暗刺再度插入魏少宗的心房,浑身一震颤抖。   于秀婷目光温和,但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朝魏少宗说道:「少宗,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楚师兄只是昔日的泡影,秀婷既然选择嫁于你为妻,便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痴心,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直都在照料剑鸣。」   魏少宗微微一愣,想起婚后妻子对自己的种种温情,心中的刺痛略减数分,问道:「剑鸣如今可好?」   于秀婷道:「他资质聪慧,可堪奇才。」   魏少宗略带欣慰的笑道:「有你教导,我放一百个心。」   楚无缺和于秀婷乃是鹿殢伤最得意的弟子,方才被于秀婷这一番质问叫他又痛又怒,竟不顾一切地说了一句话:「你说得倒好听,少宗去后,你敢说没跟楚无缺那小子旧情复燃。」   于秀婷娇躯一震,脸上顿时露出悲痛之色,咬唇道:「没有!」   鹿殢伤哼道:「口不对心,那丫头是谁的女儿,你自己心知肚明。」   于秀婷眼圈发红,颤声道:「师尊明鉴,秀婷虽与楚师兄再遇,但也只是为了女儿骨血相认,从未跟楚师兄做出任何越轨之事!」   当日与楚无缺重逢,于秀婷虽然心中欣喜,但却没有了少女时代那份痴恋,楚无缺也只是平淡的交心,偶有亲昵之举,也未曾发生逾越之事。   鹿殢伤还想再说几句,发现魏少宗脸色一片阴沉和哀伤,急忙转移话题:「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替那妖女辩解,若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为师不认你这徒弟!」   于秀婷咬唇道:「洛清妍嫁给楚师兄后便归隐江湖,这便证明了她害怕自己的身份会给楚师兄带来无妄之灾,更表明她无心与天下为敌,只求一个平静。但这小小的要求和善念,师尊为何不肯成全,不但要杀她,还要将她那襁褓中的女婴除去。」   鹿殢伤冷然怒道:「妖便是妖,即便今日她不祸乱人间,来日也定当是红尘之劫难,对于妖孽魔障,皆要斩除!」   于秀婷凄然一笑,泪水顿时迷糊双目,咬唇道:「错了,一切都错了!」   鹿殢伤怒极反笑道:「你说为师错了?」   于秀婷摇头道:「师父没错,错的是这个无稽的正邪论。若无正邪之分,楚师兄便不会手刃爱妻,也不会将女儿锁在家中;如无这正邪之分,师尊和少宗也不会身亡,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雪芯遭受他人的辱骂……」   得顿了顿后,于秀婷说出最后一句:「昔日的洛清妍也不会变成今日的妖后!」   「孽障,放肆!」   鹿殢伤一掌拍碎了桌子,怒喝道,「老夫今天就当少收一个徒弟!」   剑光出鞘,直取于秀婷命门要害,丝毫不留半点余地。   魏少宗虽是焦急,却也来不及阻挠,唯有寄希望于秀婷能够接下师尊这盛怒一剑。   「师尊之剑术堪称天界第一,秀婷虽然精进但毕竟人神有别,如何能挡得住师尊的绝技。」   魏少宗心念百转,暗忖道,「罢了!若秀婷有事,我便去求天帝赐九转回阳丹,救活秀婷性命。」   本应绝杀的一剑被于秀婷的护身真气挡在三尺之外,剑仙那身黑绸的裤褂,缁衣外套迎风飘动,在剑光下仿佛一块墨玉,更加承托出其雪肤玉颜。   鹿殢伤不可思议地道:「不可能,你这孽徒如何能挡老夫的仙界剑术?」   于秀婷叹道:「师尊,您醒醒吧,这里并不是什么天界仙境,只是煞域所布置的一个阵法幻境。」   鹿殢伤哼道:「满口胡言,孽徒再接老夫一剑!」   说罢剑法再变,这回他一剑化三千,以无数叠加的剑影气浪围剿于秀婷。   于秀婷探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宛如纤细象牙般的手指就这么轻轻一夹,便将鹿殢伤的剑刃夹住。   鹿殢伤大惊之下,欲要抽剑后退,却发现这个女弟子的手指宛如晶莹玉钳一般,使他的剑锋进退两难。   于秀婷轻声叹道:「师尊,还有少宗,你们都不是神仙,只是一缕阴魂,这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一场幻梦。」   鹿殢伤大声道:「孽障休得胡言,吾等乃堂堂天界上仙,你替妖女辩解,便已经坠入魔道,如今还敢亵渎天神,实在该杀!」   说话间,猛然提元纳气,鼓劲一搏,然而于秀婷却犹如高山磐石,泰然而立,不动分毫:「师尊,您清醒一下吧,若您真是神仙,为何连剑都抽不回去呢?」鹿殢伤脸色已经张成了猪肝色,却听于秀婷继续说道:「原因只有一个,您如今已经是煞域的阴兵之一,虽有躯体,但也只是限于丰郡之内,一出丰郡,躯体便会消散。同样道理,您的功体只有生前七成,所以您才不是徒儿之敌手。」   于秀婷幽幽地望着魏少宗,叹道:「少宗你和师尊都一样,只是一个游魂,我虽不知道煞域用什么方法替你们重朔肉体,是你们起死回生,但我敢肯定这种种一切只是浮光泡影,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少宗,快替为师杀了这孽障!」   鹿殢伤不但抽不回宝剑,就连身体都被于秀婷的元功锁住,气急败坏之下只能向魏少宗求助。   魏少宗陷入两难之地,一者是授业恩师,一者是心爱女子,转眼间不知如何抉择。   他想了半天才憋出几句话:「师父,秀婷,你们有话好说,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于秀婷闻言,心中不免生起几分温情:「少宗还是心里有我的。」   鹿殢伤怒道:「混账小子,都已经位列仙班了,还是这般糊涂,你且打开‘玄光镜’瞧瞧她跟楚无缺做的好事!」   魏少宗闻言念动法诀,一指虚点,凌空浮现一面光镜,竟是不堪入目的景象。   于秀婷挺着丰腴的身躯在男人身上扭动着,美妇那雪白的肌肤犹如一层奶蜜般诱人。   湿漉漉的秀发贴在酡红的俏脸上,两只硕大丰挺的玉乳宛如装满奶浆的薄皮水袋,流淌在其上的香汗仿佛也带着成熟的奶汁乳香,似乎就是从那两团乳球中流淌出来的乳汁,甘美甜腻,左边胸口那雪白的奶脯上挂着一颗淡淡的黑痣,犹若雪地上的黑珍珠。   美妇的腰肢虽不像少女那般纤细,却有种柔嫩腴滑的感觉,丝毫不显臃肿,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顺着柔和的腰背曲线往下,两瓣圆臀恰如一轮满月,光润丝滑,裸露着莹莹肉光,宛如两颗熟透的水蜜桃,在蜜桃夹缝中又有一处肥美如桃肉般的蛤脂。   腿心处毛发浓郁,沾满汗水和花汁尤为乌光油亮,两瓣丰美的花唇被男子粗壮的肉棒撑开,被那股暴烈的力量涨成薄薄一片,就像是新生肉芽般可口,粗壮的肉龙在美妇的躯体内出没,挤得腔道溢出缕缕花浆,带着瓜果熟透的酸甜香味,沁人心脾。   魏少宗气血上涌,心中顿时泛起滔天恨意和妒忌,因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无缺。   对于于秀婷的身子他是最熟悉不过了,当初新婚之时这个师妹还带着几分羞赧青涩,等她诞下孩儿后,于秀婷开始充满女性韵味,身躯也开始变得丰腴柔媚,而那个时候恰好是他一命呜呼之时。   等魏少宗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立身「天界」,虽然为位列仙班,但对于没能享用妻子那日益完美,越发多汁的胴体始终是他心头憾事。   如今再见,却发现这颗熟美的水蜜桃再次便宜了昔日情敌,怎能叫他不怒!   于秀婷粉面一红,暗骂无耻,这种种光景显然是煞域邪阵的杰作——借着阴魂之执念,将其心魔无限放大,对于魏少宗的魂魄而言,于秀婷和楚无缺的过往便是他最大的执念,而鹿殢伤之心魔便是洛清妍。   「少宗,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要说——我于秀婷绝对没有做这般无耻之事!」   于秀婷吐了一口浊气道,「这一切都是你心中的执念幻象。」   魏少宗大喝一声道:「你这贱人给我住口!亏我还想与你共享仙缘,谁想你竟是如此无耻的勾搭老相好,今日不杀你,我恨难平!」   怒焰中烧,魏少宗恨声道:「今日便让你这淫荡贱人尝试一下天罚之痛!」   只见他手指一扬,宝剑应声离鞘,霎时雷罡激扬,化作数百把雷电剑气。   于秀婷为之气结,内元急转,护身真气再添五分雄厚,将雷电剑气一一阻隔。   鹿殢伤趁着于秀婷运功抵御雷剑之际,鼓动全力扭转手腕,要以旋转剑势绞碎于秀婷的两根玉指。   谁料无论他怎么催动元功,于秀婷的手指已经纹丝不动,鹿殢伤越是使劲反冲力便是越大。   虽然占尽上风,于秀婷却无法痛下杀手,师尊与丈夫虽然被煞域蛊惑,但却被赋予了特殊的肉身,只要不离开阵法他们就还活着,还做着一个神仙美梦,从某种意义来说,打碎这个梦境无论是对鹿殢伤、魏少宗又或者是于秀婷都是十分残忍的事情。   心头一软,于秀婷松开了钳制鹿殢伤宝剑的手指,鹿殢伤见状趁势追击,一剑比一剑狠,丝毫没有半分留情余地,更别说念及师徒情分。   看到鹿殢伤如此癫狂之态,于秀婷只觉得芳心一痛,她还未来得及感伤,身后又是危机逼命。   妒火中烧的魏少宗,一口气连劈数剑,每一剑皆是雷电交加之态。   鹿殢伤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是于秀婷的对手,更别说他只是游魂复活,功力减半,而魏少宗从学艺开始,就不是于秀婷的对手,更别说现在。   于秀婷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娇躯腾起挪移,左右虚幻,在锋刃之间游走自如。   鹿殢伤见难以取胜,大喝道:「少宗,快叫雷部天君助阵,诛杀这孽障!」   魏少宗已经杀红了眼,当即大喝道:「雷部二十四天君何在!」   话音方落,天际顿显雷云翻涌,电闪雷鸣之间,二十四道卓越身姿腾云驾雾而至。   「吾等在此,天尊有何吩咐!」   二十四天君齐声问道。   魏少宗大喝道:「给本天尊诛杀这贱人!」   二十四天君接令后,各展神通,祭起雷电之法,道道粗大如水桶的绛雷劈下。   于秀婷柳眉一扬,心忖道:「绛雷血电?果真是煞域的功法。好得很,今日便破你煞域阴功!」   于秀婷心念一横,双手左右挥动,唤出万剑浑身,正是「天心剑器」。   万剑对万雷,只闻一声震耳巨爆,绛雷顿时被剑气击散,二十四天君惨被万剑穿心,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于秀婷也不知道这二十四天君生前是什么来头,她如今正一肚子憋屈,这几个倒霉蛋正好成了她的出气筒,故而一出手便是天剑谷之绝学。   鹿殢伤怒喝道:「孽障竟敢施展天剑绝学,为师今日便要收回你的武功!」   说罢挥剑直刺于秀婷,剑势平平无奇,连于秀婷的七分威力都不足,但他脸上还是挂着得意之色,似乎这一剑的威力远在于秀婷之上。   「又是一个执念!」   于秀婷水袖一摆,使了一道柔劲便将鹿殢伤的剑势荡开,鹿殢伤面带不可思议之色,惊叫道:「不可能,老夫的剑心通神怎会如此不济。」   于秀婷叹道:「师父,你这根本不是什么剑心通神,论威力只是‘波挹银汉’的境界而已。」   波挹银汉只是天剑谷中一门普通的剑法,除了许慧欣身负水质功体才能将这剑法发挥超常的威力,其他人使用都是威力一般。   鹿殢伤仿佛受到莫大的侮辱,气道:「岂有此理,且看看老夫的山河剑界!」他一剑划出,于秀婷只觉得有股剑气扑来,根本没有形成剑界封杀,而鹿殢伤却是得意洋洋地道:「孽徒,如今你已经被困在山河之内,还不乖乖求饶。」   于秀婷轻叹一声,扭头望向魏少宗道:「少宗,你若有什么绝学便一块使出吧!」   魏少宗眼珠赤红,怒道:「贱人你要想死,我便成全你!」   魏少宗怒提真元,剑气之中带着灼烈的绛雷血电,这正是藏玄冥功独特的真气,于秀婷芳心一痛,暗骂道:「煞域狗贼,竟然将少宗练成了阴兵,可恨也!」魏少宗怒动阴功,鹿殢伤真气随之呼应,竟也是煞域独特阴邪冥力,只见师徒二人同祭阴冥鬼力,将这虚幻的仙境搅得支离破碎,化成血海地狱,修罗战场。   两道血红剑气前后夹击,鹿殢伤的剑气对准于秀婷的心坎,魏少宗的剑气杀向于秀婷的背门。   只闻一声娇哼,于秀婷娇躯中招,剑气入体,顿时樱唇染血,口吐朱红。   魏少宗双目赤红,冷笑道:「贱人,看你如何张狂,纳命来!」   鹿殢伤也挥剑配合,阴沉冷笑道:「少宗做得多好,如此薄情寡义之贱婢不值你挂怀,杀了便是!」   剑气过后,便是剑锋夺命,只见于秀婷星眸一亮,娇躯一拧,闪电般连发数道剑气,将两人硬生生扫开。   剑气开路,于秀婷凌空虚浮,玉容挂着平淡的神情道:「师尊,少宗方才秀婷硬受剑气便当做是替自身罪业所偿还的一些代价。」   鹿殢伤怒道:「孽徒,你也终于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了吗,可惜迟了!」   于秀婷摇头道:「非也,因为是秀婷要狠心弑师杀夫,斩断一切恩怨苦丝!」话音方落,只见于秀婷浑身绽放豪光,这正是天心剑器之最终绝式——环宇神罡,万剑天诛!「此招乃秀婷毕生所学之凝聚,便以其为师尊和少宗送别吧!」于秀婷眼角荡起滴滴泪珠,随着真气飘动,泪珠纷纷蒸发,徒留无边遗恨。   环宇神罡,万剑天诛,密集无边的剑气层层叠叠而至,霎时神仙美梦碎!在剑锋横扫疾刺,鹿殢伤与魏少宗之魂魄立即烟消云散,灰飞烟灭,随即道道阴冥煞气从中涌出,于秀婷余恨难平,银牙紧咬,剑指凝气再发锐利剑芒,将这些煞气搅得粉碎。   剑气渐渐消散,而这一片所谓的仙境也露出了本来的面貌,白骨尸骸,污秽腥臭,于秀婷抹去眼角的泪痕,贝齿紧紧咬着唇珠,用力之大竟将朱唇咬出鲜血来,一双美目已经喷出熊熊怒火,良久她才张开血迹斑斑的下唇道:「煞族狗贼,今天若不杀光汝等,我于秀婷妄生为人!」   天钟敲响,仙香飘逸,祥云涌动,群仙汇聚。   三十三重天之上乍见天界万古盛世——祭天大典。   各路神仙按照各自位置站好,在这中央却又一个庞大无比的天坛祭台,一名金缕黄袍的王者耸立其中,麾下神兵仙将何止万千,替这祭天大典增添七分威严,周围灵禽飞舞,又再添加三分祥瑞之气。   天帝龙颜含笑,以高昂威严的声音说道:「混沌初开,乾坤始奠,气之轻清上升者为天,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吾等修炼清气驱逐浊气,方有今日之能为,方可立于这天宫之上,然天道无尽,天道无穷,吾等诸神群仙更应顺应天道,一心修炼,以求早日窥探天道之奥。」   太白金星拉长嗓子道:「祭天大典开始,九鸣天鼓,震响天钟!」   黄巾力士举着硕大的黄金杵,大喝一声朝着天鼓敲去,只闻咚咚巨响,震彻云霄。   天帝话音未落,忽闻一声冷笑:「你虽知道天道无穷,却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龙吟怒吼,澎湃音波将群仙震得东倒西歪,口吐白沫。   天帝脸色一沉,怒道:「北斗神君你扰乱祭天大典,该当何罪!」   龙辉哈哈笑道:「天帝陛下,你愚弄这千万阴魂又该当何罪!」   天帝喝道:「天兵天将速速将此獠拿下!」   接到圣旨,众神将纷纷出动,手持神兵,腾云驾雾朝龙辉扑来。   龙辉手掌一翻,借力打力使出「御天借势」,将这些天兵的劲气左右虚引,叫他们自相残杀。   几个照面,龙辉便冲到了天坛祭台,那天帝勃然大怒,一掌扫来,龙辉哈哈一笑,举手当格,两股力量相互撞击,将整个祭台震得七零八落,砖石飞散。   天帝怒道:「大胆狂徒竟然损坏祭台,朕定要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龙辉冷笑道:「这若真是天界的祭台,我一介凡人岂能损坏分毫。」   就在此时,一道锐利剑气直冲而下,将那个天鼓和天钟劈成两半。   天帝见状脸色大变,连拍数掌将龙辉逼开,望着暗中发出剑气的丽人说道:「小丫头,你是何时看穿这钟鼓的?」   魏雪芯持剑俏丽,淡淡地道:「这个天阵可谓是天衣无缝,处处暗合天道之意,然而却非真正的天道,你之所以举行这个祭天大典只不过是想将这些所谓神仙对天道的崇敬吸纳,结成更大的愿力维持天阵的运转罢了,而这吸纳愿力的东西就是那个天鼓和天钟!」   龙辉笑道:「若非有雪芯的剑心指引,我恐怕也会如同这些鬼魂般被你蛊惑,从而慢慢失去意识变成这些所谓的神仙!」   天帝哈哈大笑,随着他的笑声响起,周围的神仙竟缓缓变了样,个个都成了嗜血凶鬼,哪还有方才那仙风道骨的法相。   魏雪芯用剑心扫了一眼,不禁蹙眉道:「龙大哥,这些阴魂的怨气好重啊!」那边的天帝亦渐渐化出真身,口吐狞笑之词:「你们毁掉这些阴魂的美梦,他们没有怨气才怪呢!」   话音方落,天帝的威压法相变成了一个面容狰狞诡异的锦袍男子。   龙辉哼道:「想必你也是十殿阎王之一吧。」   那男子笑道:「然也,在下泰山王,乃天阵之主持!」   泰山王话还没说完就随手一扬,命令那些阴魂朝龙辉和魏雪芯杀来。   这些阴魂的成仙美梦破碎后,显得更为凶狠,纷纷化作嗜血恶鬼,要将龙魏二人撕成碎片。   魏雪芯柳眉一扬,岁月剑应声出鞘,剑光挥洒间阴魂纷纷消散,但在劈砍阴魂的同时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她每挥一剑,手臂都沉重一分,虽然她根基不俗也架不住这源源不断的阴兵。   龙辉那容未婚妻受伤,一个箭步挡在魏雪芯跟前,运起「烈阳元丹」,灼热的阳火元功将靠近的阴兵烧得灰飞烟灭,那些幸存下来的阴兵被吓得远远逃遁。   泰山王脸色一沉,大喝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   只见他手掌一伸,将数十个阴魂抽了过来,再用阴火点燃,阴魂立即化作炮弹砸向龙辉。   阴火鬼雷何其凶悍,再加上泰山王有阵法加持,其实力堪比先天高手,龙辉不敢怠慢立即运起御天借势消解鬼雷。   泰山王一不做二不休,将阴魂纳入掌中,到龙辉跟前,两掌平平推出,然而掌心处却蕴含着灼烈的鬼火雷电,原来他将阴火鬼雷蓄在掌心,要与龙辉正面对掌。   掌未至,龙辉便感觉到泰山王手掌中那股暴烈的阴气,当即好胜心起举掌硬接。   只听轰隆一声,两人皆被对方的劲力震退三步,看起来是不分胜负。   泰山王有阴气加持,仗着回气迅速,连内息也不调整,挺身再攻。   谁料,龙辉竟顺手抽过一把阴魂,甩手便是一个火球丢出。   阴火鬼雷?泰山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炸得皮开肉绽,若非阴气护体早就被炸个重伤。   龙辉哈哈一笑,顺手抽过阴兵,将阴火鬼雷连环砸出,炸得泰山王满地逃窜,好不狼狈。   原来方才在于泰山王阴火鬼雷相拼的时候,龙辉趁机使了个无相法诀,将阴火鬼雷的运功法门偷了过来,在配合阴阳篇的阴气功法,便可以使出这一绝技。   龙辉以阴火鬼雷回敬对手,可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泰山王气得怒火交加,也使出了阴火鬼雷,双方便隔空上演了一场对炸的好戏,只听轰隆隆的巨响,徒留满地疮痍。   轮根基泰山王不如龙辉,而龙辉这新学的阴火鬼雷也不如泰山王那般熟练,这一轮对战打下,竟是平分秋色,谁都没占到便宜。   龙辉好不气闷,暗忖道:「若非有这个劳什子天阵护着你,老子早就杀你十八次了!」   龙辉和泰山王一番对战,各自真元皆有损耗,正暗自调和内息,谁先调整过来,谁便是胜利者。   龙辉朝魏雪芯瞥了一眼,示意她找个机会刺死这个臭阎王,魏雪芯却朝他摆了摆头,传音道:「龙大哥,我用剑心瞧过了,此人在这天阵中几乎毫无破绽,我若冒然偷袭恐怕会被他吸收我的剑气用来对付你啊。」   龙辉传音回去道:「他真的就毫无破绽吗?」   魏雪芯道:「他的真气流通之速极快,消耗也异常激烈,甚至会出现一个真气中断的时机,这个时候只要中丹一破,他的气罩就破!可是我没有把握在他真气中断的那一瞬间刺破其中丹气海。」   龙辉心忖道:「在这个天阵里,我与他最多只是斗个平手,雪芯却无把握刺破他的中丹,若于谷主能够在此与我联手,定可破解他的阴功。」   就在这时,一道剑气划破夜空而至,转眼之间连刺泰山王数个要穴,泰山王仗着阴气护体,不躲不闪硬抗剑气,就在此时,龙辉借机出手,以烈阳元丹朝着他的中丹气海打去。   泰山王顿时真气一滞,气罩应声而碎。   随即,一抹缁衣飘然而至,玉指如电直取泰山王之丹田要害,只听砰的一声,泰山王功体尽散、气脉枯萎。   于秀婷美目含煞,玉指凝剑,就这么隔空连劈四剑,将泰山王的四肢一一斩落,将他削成人棍。   泰山王看着于秀婷那精致的玉容道:「你,你怎么出来的?」   于秀婷冷冷地望着他道:「斩碎梦魇,我便出来了。」   泰山王顿时万念俱灰,说道:「成王败寇,杀了我吧!」   于秀婷脸上波澜不惊,淡淡地说道:「杀了你?让你魂气归阴吗?而且死对你来说实在是太便宜了!」   泰山王心头不住涌起阵阵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魏雪芯跑过来道:「娘亲,你没事吧?」   于秀婷笑了笑道:「雪芯,娘亲没事,你不用担心。」   魏雪芯仔细一看,竟发现母亲下唇挂着深深的血痕,嘴角上还带着几分血迹,泪水顿时涌出眼眶,扶住母亲手臂道:「娘,你快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跟龙大哥便可。」   龙辉也觉得于秀婷有些不对劲,按照以往对这二丈母娘的影响,她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温和模样,如今竟然一出手便斩断泰山王的四肢,虽然说对方是敌人,但这种做法也未免过于残忍。   于秀婷望了望女儿,又瞧了瞧龙辉,摇了摇头道:「不必,为娘要亲自讨回公道!」   只见她玉手一招,发出刚柔两道剑气,剑气入体,泰山王立即发出杀猪般的嚎叫,这两道剑气,刚猛的剑气在其皮肤下游走,剥皮削骨,侵筋蚀肉,那种种滋味非笔墨可形容,而柔和剑气则护住泰山王生机,叫他求死不能。   如今的泰山王失去功力,四肢皆断,就是想自尽都做不到,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贱人……贱人!你这不要脸的淫妇,有种就杀了我,若不然本王定要将你操得穴烂尿流,肛开屎出……」   泰山王不住辱骂于秀婷,希望能够激起对方的杀机,好给自己一个痛快。   「杀了我啊……杀了我……」   无论泰山王如何辱骂,于秀婷就是充耳不闻,双手负后,冷冷地望着这半死不活的阎王,仿佛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具般。   龙辉不由生出几分寒意,心忖道:「乖乖不得了,这剑仙丈母娘发起狠来比妖后丈母娘更似妖孽,简直就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最毒妇人心……雪芯现在看似温顺,要是哪天动了真火会不会跟她娘一样……」 第七回饿鬼孕罪   于秀婷撮指成剑,冷目凝光,挥手便是一招「沧海剑界」,将泰山王困在其中。   龙辉拍手道:「妙哉,有剑气化界,就算这老小子死了,魂气一时半会也逃不出去。等破解六道轮回阵,再好好收拾他!」   于秀婷脸颊上倏然涌出两抹艳丽的酡红,随即檀口一张,呕红吐血。   「娘亲,你怎么了!」   魏雪芯吓得赶紧将她扶住,关切的问道。   于秀婷摇了摇头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魏雪芯朝龙辉使了个求助的眼神,龙辉心领神会,走过去借搀扶于秀婷的机会,趁势将手指搭在她光洁如玉的皓腕上,指尖处传来丰美柔滑的触觉,端的是妙不可言。   在惊艳的同时,龙辉查探道于秀婷体内有两道阴寒剑气,立即说道:「于谷主,让晚辈替你疗伤吧。」   于秀婷惨然一笑,将龙辉和魏雪芯轻轻推开,摇头道:「这两道剑气是他们最后遗物了……剑气留在我体内,起码我还能感觉到他们曾经存在过……让它们自然消散便是了。」   说话间,眼中似有泪光浮动。   魏雪芯嘟着小嘴,正想说话却被龙辉拉到一边,「雪芯,让你娘亲静一静吧。以你娘亲的根基,就算不运功,她体内的真元也能自动清除那两道剑气。」   魏雪芯低声道:「可是让两道剑气留在娘亲体内,会对她元功造成损害的。」龙辉望着于秀婷孤单的背影,轻声叹道:「当心痛到了极点,肉体的疼痛便成了镇痛的方法。」   魏雪芯柳眉轻蹙,紧紧握住龙辉的手掌,偎依在他身边,朱唇微微抿动。   看了看挂着愁容的未婚妻,龙辉暗叹无奈,沉默了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火箭,拔开引子,顿时喷出一道艳丽的烟花,就在丰郡的上空炸开,显得格外夺目。   这是攻打六道轮回阵的暗号,意思便是告诉其他阵眼的高手,自己这边已经解决了,等六朵烟花全部燃起后,就证明各个阵眼的主持者已经被击败,那时候便可以同时攻击阵眼,破解阵法。   魔界四强强势踏入饿鬼道,只见魔尊沉稳雄霸,愆僧静若深渊,端木琼璇巾帼不让须眉,端木罹戈更是血勇方刚。   方入阵局,却见饿殍遍地,哀声连绵。   又行了数步,道上的恶鬼猛地朝四人扑来,端木罹戈性子爆裂,反手便是一团魔火,将靠近的恶鬼烧成焦炭,另外的恶鬼见状纷纷扑向同伴的尸首,争相夺食,吃得津津有味。   端木罹戈仔细一看,这些夺食恶鬼无不是肚大肢首,行走跌撞之辈,他不禁蹙眉道:「这些小鬼端的恶心至极!」   「这些仅仅是饿鬼道的外障鬼罢了。」   愆僧缓缓开口道,「再继续深入说不定会遇上内障鬼和饮食障鬼。」   端木琼璇饶有兴趣的问道:「敢问大师,这三种鬼有何特别之处。」   愆僧目光深邃地望着前方,淡淡地说道:「皆是饥饿的可怜者。」   说了这句话后,他便不再多言,垂目前行,端木琼璇知道此僧性情古怪,也不敢多问。   阵阵腐臭的气息传来,随即天降血雨,云起腥风,魔尊沉声道:「速速运功抵御,不可让这血雨腥风近身。」   端木兄妹闻言立即祭起元功,只见阴阳魔气悍然爆发,将风雨挡在身外五尺之地。   魔尊修为高绝,便是不动声色,雨水也难沾其身。   血雨浇身,恶鬼越发癫狂,竟不顾一切地刨土挖泥,狼吞虎咽,不管是什么就往嘴里送。   愆僧望着这些恶鬼,竟忽然呆住了,连运劲护身都忘记,任由血雨加身,他的神情越发茫然、冷漠,然而双目深邃,似乎陷入过往的回忆中。   血雨腥风,饿鬼抢食,异境隔尘,罪佛法相,不知何时起有了梦,勾动最不堪之回忆。   三十年前恰逢铁烈兵货,神州疮痍满目,然而在铁烈围攻帝都之时,又发生了百年罕见的水灾,顿时神州遍地饿殍,难民无数,这种种惨况又以赤水河下游为甚,端的是人互吃人,尸骸如山。   骨肉分离,人间炼狱,佛亦有泪,慈悲苦叹。   界明行至赤水河下游,忽然听到激烈的争执声,界明寻声望去,只见十几个难民正围着两个瘦小的身影。   「阿缨,你快快让开!」   一名生得较为粗壮的难民叫道,「你爹已经饿死了,尸体留着也是没用,倒不如让我们饱餐一顿。」   少女脸色惨白,强忍着满腹恶心,倔强地道:「不许你们碰我爹爹!」   几个饥民冷笑道:「人都快饿死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小丫头别不识趣,要不然连你也一块吃了!」   有个难民探出头来道:「那个小鬼生得细皮嫩肉的,虽然瘦了点应该还是能吃的。」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这些几乎癫狂的难民,十多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纷纷盯着这对姐弟,缓缓朝少女走来。   少女吓得打了个哆嗦,紧紧护住身后的小男孩,硬着头皮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吃肉了!」   为首的一个难民狞笑着逼近,「这些日子吃的都是死人肉,也忒不新鲜了,不如今天就尝尝活人鲜肉的美味。」   他在说话间,不住地吞着口水,周围的难民也跟着吞咽唾沫,顿时一阵咕噜咕噜地声音响起,就犹如凶兽在盯着到嘴的猎物。   其他那些不愿意吃人肉的难民则纷纷侧过脸去,似乎不忍心看下面的事,但却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他们似乎是太饿了,已经饿得没有力气,又或者是害怕被这伙人吃掉。   界明顿时火冒三丈,大喝一声:「住手!」   他声音洪亮,引得众人纷纷顿足相视。   为首的粗壮汉子望着界明冷笑道:「来了个细皮嫩肉的和尚,长得倒也白胖!」   他身后的手下见状纷纷朝界明围过来,两眼吞吐着赤色红光,宛如嗜血凶兽,要将眼前佛者生吞活剥,食肉果腹。   界明佛眼一瞪,大喝一声:「退下!」   蕴含佛家炽烈梵音的声波将这些狂徒震得口吐白沫,昏迷倒地。   界明制服这些疯狂的饥民后,将惊恐的少女扶起,蹙眉问道:「女施主莫怕,小僧已经制服这些狂徒。」   少女抹了抹眼泪,朝界明磕头答谢:「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界明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何事?」   少女脸色一阵惨白,断断续续地将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说出。   随着越来越多的饥民饿死,苟延残喘的人越发惊恐,随着惊恐的积累人的负面情绪瞬间爆发,变得极为疯狂,其中有部分饥民为了活命便将死人的尸体切碎,吞食人肉,这些吞食人肉的饥民似乎已经吃上瘾,再加上有人肉滋润,他们渐渐恢复了力气,开始欺压其他饥民。   然而阿缨的父亲在昨日饿死,所以尸体就被这伙饥民相中。   界明叹道:「朝廷不是刚刚下令开仓放粮吗,你们为何不到附近州郡领粮饷?」   少女含泪道:「刚刚打完仗,所有的粮仓都是空的,哪还有多余的粮食给我们。我们去了好几个州郡,都没领到粮食。」   界明蹙眉道:「凌飞郡乃是江南三十六郡之一,距离此地也较近,莫非连那里也没有粮食了吗?」   阿缨摇头道:「没有,我爹爹曾带着我们姐弟到过那儿,那里也是遍地灾民,根本没有一粒粮食。很多人由于饥饿都染上了重病,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界明无奈长叹,如此人间惨剧,佛亦动容,禅心绞痛莫名。   界明思量片刻,思忖道:「红尘劫难,小僧今日便竭尽所能,能救多少就是多少吧。」   他走到一个病得奄奄一息的难民跟前,替他把了把脉,将其体内情况了解个大概后,用手摁在难民背后,缓缓渡过真气。   正所谓经脉一通,百病皆消,这个说法虽有些夸张,但在界明以纯正的佛门真气疏通经脉后,那个难民脸色顿时好转了不少,也多了几分精神。   「活佛啊!」   那个难民欣喜若狂,立即朝界明跪拜磕头,其他难民也纷纷效仿。   界明亦是来者不拒,不惜耗费真元替难民驱除病痛,用了三天三夜,界明总算缓解了这百余个饥民的病痛,众人对他是心悦诚服,感激涕零。   看着饥民那死里逃生后的喜悦,界明虽是及其疲惫,但心中却是一片安宁,心忖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损耗这区区真元又算得了什么。」   「大师,求你大发慈悲收下我弟弟吧。」   那名叫阿缨的少女抱着界明的大腿哭求道,「奴家也不求弟弟能够传宗接代,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   界明看了看少女身边的孩童,其年纪不过四岁,饿得骨瘦如柴,然而肚子却是肿胀,这显然是长久饥饿所造成的现象。   界明无语,望着这对可怜的姐弟,其禅心亦是一片刺痛,吐了口浊气,朝妇人点头道:「女施主,快快请起,小僧定好好照顾小公子。」   少女凄然一笑:「大师慈悲,奴家感激不尽,如今奴已是家破人亡,贱弟那还称得上公子,只求苟延残喘。」   她虽面黄肌瘦,但眉宇间却又几分秀丽姿色,再加上谈吐不凡,显然是大户人家出身。   界明道:「佛曰,众生皆平等。」   少女拉着孩童磕头道:「阿祥,快快谢过大师。」   那叫做阿祥的孩童跟着姐姐一同向界明磕头。   其余难民见状也拉着自己的孩子过来求助,也希望界明可以收容这些孩子。   界明慈悲为怀,于是便点头答应了,随后他又用所学的建筑术替难民搭建了简单的容身之所,又教难民找寻可食用的野菜瓜果,渐渐的赤水河下游开始恢复了几分生机。   生机焕发,也吸引附近的难民前来投靠,界明是来者不拒,一心一意地安顿难民,不辞劳苦地为难民采药治病。   先前界明救助的难民只有百来人,但后来增添到了一千多人,饶他佛元精湛,亦是应接不暇,但难民对他却是感激万分,称他为活佛。   难民增多,界明渐渐感到难以支撑,于是便想到向邻近的佛宗求助。   一念及此,界明便朝最近的佛寺白马寺求助。   到了寺庙门前,界明敲了敲门,大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名僧人探出脑袋问道:「何人拜山?」   界明双手合十道:「小僧法号界明,来自雷锋禅寺,特来拜会贵寺主持。」   雷锋禅寺乃天下佛寺总坛,僧人一听哪敢怠慢,立即回去禀告,不消片刻,寺门大开,一队僧人纷纷走出恭迎贵宾。   「阿弥陀佛,雷锋高僧驾临,小寺不胜惶恐。」   一名中年僧人朝界明行礼道,「贫僧定印,乃白马寺主持,特来恭迎佛驾。」界明回礼道:「定印大师客气了,小僧修为粗浅,难当圣僧二字。」   定印笑道:「界明大师过谦了,只是不知大师亲临敝寺有何见教?」   界明将难民的事情说出,定印微微一愣,叹道:「天灾人祸,万民受灾,敝寺也曾接济灾民,无奈杯水车薪,难以万全。」   界明听出对方推脱之意,只好无奈叹道:「既然贵寺也是艰苦,小僧便不再打扰了。」   定印急忙拉住界明,说道:「佛友暂且留步,出家人慈悲为怀,敝寺虽然不能救助所有难民,但也能救助部分,还请佛友待贫僧到难民的居所走一趟,贫僧尽力收容一些难民。」   界明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界明带着定印来到难民居所,说道:「主持,这儿便是难民的居处。」   定印朝四周望了望,笑道:「此地所搭建的木棚虽是简陋,却十分结实,想必是出自佛友的妙手吧。」   界明笑了笑道:「主持过奖了。」   「大师,大师!」   一名小孩童笑呵呵地扑到界明怀中,正是那个叫做阿祥的孩子。   孩童脸上挂着天真自然的笑容道:「大师,你回来了,快给我讲故事。」   界明笑眯眯地道:「阿祥,你想听什么故事?」   阿祥歪了歪脑袋,说道:「就说葡萄树那个故事吧。」   定印脸色一沉,哼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葡萄树,分明就是菩提树!」阿祥吓得打了个哆嗦,怯生生地缩在界明怀中。   界明道:「童言无忌,还望主持莫要责怪。」   定印立即变了张脸,笑道:「佛友莫怪,是贫僧执着了。」   界明蹙眉道:「赤水河下游的灾民几乎都在这里啦,不知主持如何安置他们?」   定印叹道:「这里的灾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敝寺实在难以容纳如此多的灾民。」   界明问道:「不知贵寺可容纳多少灾民?」   定印默念了片刻,叹道:「最多一百。」   界明咬了咬牙,叹道:「一百总好过没有,小僧先在此多谢主持善举,剩下的灾民小僧再另寻他法。」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阿祥,快回来,别打扰大师做正事。」   说话是一个年约双十的少女,正是阿祥的姐姐阿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几分光彩。   只见她肤色雪润,秀发乌亮,虽是粗衣麻布却难掩其婀娜身段。   阿祥嘟嘴道:「姐姐,我要听大师讲故事!」   阿缨虎着脸道:「你不听姐姐的话了么!」   阿祥闷闷不乐地走了回去,少女朝界明抱歉地笑了笑道:「小弟不懂事,叨扰大师了。」   界明摇头道:「阿缨女施主客气了,令弟天真浪漫,心性纯洁,与他交谈对小僧的修行也是一件好事。」   这时定印开口道:「界明佛友,贫僧到有一个提议。纵观该处难民男子居多,他们应该有谋生之能,不如便将妇孺移到敝寺。」   界明仔细思量:「妇孺只有百来人,而且身娇体弱,也好让定印主持为之照顾。」   于是便点头答应。   随后定印便带着百余名妇孺回到白马寺,界明则继续照顾剩余的难民。   过了一个多月,界明发现周围的草药和野果已经不够用了,而且水灾刚退,赤水河的水势及其湍急,根本就捕不到鱼,界明心忧饥民,于是便亲自到深山采药,寻找可以果腹的食物。   残霞山乃附近最险峻的山峰,再加上野兽众多,所以人迹罕至,但相对于其余的地方,这里的食物和药材也是较多,界明亲自探路,便是为了摸出一条安全的路径,以便日后可以带领难民来此觅食。   走了许久,界明忽然发现眼前竟有一条小道,这条小道似乎是有人经常行走所以把野草都踩死了,而且小道上还有车轱辘的痕迹。   界明不由一阵起疑:「这残霞山甚是凶险,为何还有人烟出没?」   好奇心驱使下,界明顺着小道前行,走到一半竟发现地上散落着零星白米,而且还有新的车痕,界明更加疑惑顺着车痕追去。   车痕竟是通往白马寺的后院,界明悄悄潜入其中,发现不远处的树根下正有两个俗家打扮的男子。   「少爷今天怎么会亲自压粮?」   一名身材较矮的男子低声说道。   「你是新来的吧,少爷的心意都不知道。其实少爷是来白马寺寻乐子的。」   长得高大的男子笑嘻嘻地道。   矮个又问道:「这种和尚的寺庙有何乐子寻?」   高个笑道:「你就不懂了,这里可是藏着不少女人啊。」   矮个耸肩道:「女人,这里的女人比得上少爷的姬妾?」   高个笑道:「二愣子,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少爷来这纯粹是为了找刺激的,你想想在和尚的地方操婊子,那种滋味岂不是比偷情还要刺激?」   矮个笑道:「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只是这兵荒马乱的,这些秃驴如何找来女人。」   高个笑道:「就因为兵荒马乱,所以才容易找女人,你想想要是天下太平,一下子不见了几十个女人,还不引起外人的注意吗?」   矮个奇道:「话虽如此,但这些女人从那里来呢?」   高个低声笑道:「只要把庙门打开,说什么收容难民,女人不就有了么!」   界明脑门轰隆一声炸开了,隐藏在暗处的身子不住发抖,此刻又听到高个说道:「这些贱民也有美人胚子,就拿那个叫做阿缨的小贱人来说吧,长得着实俊俏,那身子又白又嫩,奶大屁股肥,操起来妙不可言!」   矮个嘿嘿笑道:「老哥,你说得到跟真事,莫非你也操过?」   高个淫笑道:「那小贱人起初倔强得很,后来少爷打断了她那杂种弟弟的一根腿,那小贱人就乖乖听话,少爷先操过,然后又把她赏给跟来的几个弟兄,那小婊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又大又闹的,少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有扭断那个小畜生的一条胳膊,小婊子只得乖乖就范。」   矮个呵呵笑道:「小婊子的功夫怎么样?」   高个嘿嘿道:「刚开始还是个稚儿,但后来又骚又浪,就连吹箫的功夫都堪比红牌婊子,只要她小嘴含上几下,你保管一泄如注。」   矮个舔了舔嘴唇,淫笑道:「老哥你说的这般销魂,小弟都快忍不住了!」   高个嘿嘿笑道:「不用着急,再过半个时辰,等少爷做完就到咱们了!」   界明已是忍无可忍,闪电出手一把扣住两人的喉咙,喝道:「快说,阿缨在那里!」   高矮两人被他锁住气道,两眼宛如死鱼般高高凸出,挣扎地道:「大师……饶命啊……」   界明哼道:「带我去找你们少爷,否则便杀了你们!」   两人急忙点头答应,战战兢兢地带着界明来到寺庙的一座禅房。   界明顿时吃了一惊,因为这个禅房的位置正是寺庙的中央,分明就是主持的禅房。   尚未推门,便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喘息和肉帛相撞声,界明隔空劈出一道掌力,啪的一声震碎屋门。   只见屋内两名男子正在淫辱一名少女,其中一名是个光头和尚,正是白马寺主持定印,而另一人年约双十,肌肤光润,显然是富贵子弟,一名少女正被他们夹在中央,撅起翘臀迎合那富贵子弟的抽插,口中却含着定印的肉棒,胸口的两只玉乳宛如雪团般垂吊着,随着身子的摇晃荡除阵阵乳浪,显得尤为淫靡。   少女正是阿缨!界明怒上眉梢,大喝道:「败类,给我住手!」   盛怒之下,界明悍然祭起十成功力,两个大梵圣印轰然拍出。   定印身为主持倒也有几分功夫,豁出全力抵挡,虽被掌力震得口吐鲜血,但也借着界明掌力跳出窗户外,而那名富贵子弟则被界明一掌拍中,打得胸口凹陷,一命呜呼。   被淫辱得香汗淋漓的阿缨吓得捂住身子躲到床脚,一双眼睛已无昔日明媚,唯有阵阵灰暗,雪白的躯体上尽是淤青乌黑。   界明拉过一张床单披在阿缨身上,柔声道:「阿缨施主,不要害怕,小僧已经打跑这些坏人了!」   阿缨看清来者,心中顿时安定下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道:「大师,快救救阿祥吧,他……」   界明说道:「阿缨施主,快别哭了,快告诉小僧阿祥在哪?」   阿缨抹了抹眼泪,慌张地披上几件衣服,说道:「阿祥被他们关在地牢里。」念及小弟,阿缨顿时生出一股力量,也不顾身子疲惫带着界明就往地牢奔去。   进入地牢,界明便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定神一看竟看到遍地尸骸,脏腑残肢布满了地面,几名裸女正伏在地上啃咬尸体,吃得满嘴血肉,阿缨不由一阵翻胃,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那几个裸女看到有活人,宛如嗜血凶兽般嚎叫地扑来,界明衣袖一挥,使出一道柔劲将这几个裸女荡开,并趁机震晕她们。   界明认出这几个裸女便是当初「被收容」的妇孺,心中又是一痛,咬牙道:「阿缨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阿缨哭泣地道:「那些畜生玷污了她们后,便把她们丢到地牢里,那个姓陈的畜生不给她们吃喝,硬生生将她们逼成了这个样子。」   原来那个姓陈的富贵子弟名为陈亮,是凌飞郡太守独子,他们父子不愿实行朝廷的发粮令,于是便将分批粮食运到白马寺隐藏,趁机囤积粮食,试图狠赚一笔,定印也是与他们狼狈为奸,不但借地方囤积粮食,还提供女子给陈亮淫乐,讨好这权贵人家。   陈亮也是荒淫毒辣之人,将玩腻的女子锁入地牢,逼她们互相啃食,他便躲在暗处欣赏这人吃人的情景。   阿缨因为天生丽质,陈亮才把她留下来淫辱玩乐,其中为了逼阿缨就范,更用各种非人手段对待阿祥,阿缨为了保住胞弟,只能曲意逢迎。   走到地牢的深处,看到铁栏背后有一名孩童正伏在地上,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已经死去。   阿缨悲鸣道:「阿祥,快醒醒啊,你别吓姐姐!」   界明一掌震碎门锁,将阿祥抱出,发现他左手和右腿的骨头已经断裂,浑身上下布满了鞭痕,左耳和左眼伤势较重,也不知能不能治好。   阿缨哭得死去活来,阿祥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望着界明和姐姐傻愣愣地笑了起来,还边笑边吐口水。   阿缨急忙伸手抹去他的口水,说道:「阿祥,没事了,别怕,别怕!」   界明不由一阵心酸,因为这个孩子已经疯了。   界明从阿缨手中抱过阿祥,说道:「阿缨施主,先将令弟带离此地吧。」   阿缨抹去眼泪,跟着界明走出地牢。   界明蹙眉道:「对了,那些贼子将粮食放在那里?」   阿缨想了想,说道:「我听他们说过,好像是放在东面的菩萨塔内。」   界明说道:「走,我们去瞧瞧!」   走到东园,只见五座雕刻着菩萨法相的宝塔高高耸立,界明在一座宝塔中找出了个暗门,他伸手将门打开,竟看到白花花的米粒堆积如山。   界明气得眉头倒竖,骂道:「狗头贪官,佛门败类!」   就在这时,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群持棍武僧将三人团团围在菩萨塔下。   定印捂着胸口道:「大胆狂徒,竟敢亵渎菩萨宝塔!」   界明怒道:「孽障,你在佛寺之内干如此龌蹉勾当,可知天理循环,屡报不爽!」   定印哼道:「界明恶贼,贫僧看在你是雷锋弟子对你礼待三分,你却出手伤人,不但大闹本寺,还打死陈衙内,今日贫僧便要将你送入阿鼻地狱!」   界明大喝一声道:「你这败类,犯了色戒杀戒,还敢妄谈地狱之道!需知地狱乃是汝等恶人之归所,你如此犯戒真不怕地狱受刑吗!」   定印嘿嘿笑道:「贫僧只知道阳寿苦短,若不及时享乐,那便是遗憾终生,至于什么地狱受刑,那都是死后之事,轮不到现在操心。」   界明气得满面通红,骂道:「歪解佛理,罪不可赦!」   定印呵呵笑道:「你如今破口大骂,也算是犯了嗔戒,死后也得下地狱。」   界明朝那些武僧看去,说道:「定印已经入了魔道,莫非尔等也要随他堕落么!」   定印笑道:「你若想策反他们的话,贫僧劝你不用白费口舌,白马寺与陈太守合作,吃得好穿得好,活得何其逍遥,谁还会想过那种粗茶淡饭的日子。」   界明朝这些武僧看去,发现他们眼中一片浑浊,望着衣衫不整的阿缨,每个人眼中都绽放着野兽的欲望,哪还有佛门弟子的模样,分明是一群烧杀掳掠的土匪。   界明喝道:「入魔僧人,罪不容赦,吾定要回禀雷锋总坛,严惩汝等佛门败类!」   定印哈哈大笑道:「回禀雷锋?可笑之极,你能活着走出去再说吧!」   定印朝身后武僧下令道:「把这贼子拿下,若让他走脱了,我们都难逃一死!」   对方要杀人灭口,界明岂会坐以待毙,盛怒之下大展佛门绝式,只见他左右虚引,先是一招大梵圣印,再来一招罗汉铁拳,紧接着踢出大力金刚腿,打得这些武僧哭爹喊娘,倒地哀嚎,那些花辊也被界明的真气震得支离玻碎。   界明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逼定印:「孽障,完纳罪业!」   定印吓得两眼发白,使了个身法转身逃遁,界明心忧阿缨姐弟的安危,只是追了几步便放弃了。   界明背起阿祥,扶着阿缨走出寺庙,心忖道:「诛恶未尽,后患无穷啊!」   这时阿祥傻兮兮地道:「肚子饿,肚子饿……」   阿缨咬唇道:「小弟莫急,姐姐待会就给你煮饭。」   界明灵光一现,说道:「阿缨施主,这里囤积了不少粮食,不如让其他难民过来分粮吧。」   阿缨点头道:「一切听从大师吩咐。」   翌日清晨,界明召集难民,告诉他们白马寺囤积了不少粮食,众人顿时一片欢呼,跟着界明朝白马寺奔去。   灾民进入白马寺,发疯似地朝菩萨塔跑去,界明急得叫道:「大家慢慢来,不要急,粮食很多,谁都有份!」   可是这些饿得发疯的难民那还听得进去,一股脑地扑到粮仓里,抢夺起来,有的那破碗装白米,有的脱下破烂的衣服包裹米粒,还有的为了抢粮打了起来,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界明也是哭笑不得。   倏然,急速的锐器破风声响起,数十枚箭矢射了过来,将一些正在抢粮的难民射倒,变故乍现,那些难民吓得纷纷住手。   界明顿时一惊,回头望去,只见外边正有一支上千人的大军奔来。   「大胆刁民竟然抢夺军饷,还不快给本官住手!」   为首一人身着郡守官袍,骑着高头大马,满面横肉,在他身边正是那一高一矮的汉子,那两人指着界明对官员低声细语。   那官员听了几句后,勃然大怒,指着界明道:「原来是你这个妖僧,扇动难民造反,还杀害本官爱子!」   界明冷冷地道:「小僧并未扇动难民造反,至于那位什么陈衙内,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陈郡守喝道:「妖僧还敢狡辩,本官今日便要让你心服口服,来人快带定印主持!」   定印在几个士兵的随同下走了出来,咕咚一下跪倒了陈郡守跟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道:「大人定要替贫僧做主啊!」   陈郡守说道:「定印主持有何冤屈且细细道来,本官定会为你做主的。」   定印指着界明说道:「郡守大人,这妖僧昨日冲入敝寺,不分青红皂白便杀害寺中僧侣,还将敝寺收容的难民妇孺一一奸淫,陈衙内当时正在照顾这些弱女子,也惨被这妖僧杀害!」   陈郡守扬眉道:「妖僧,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吗?」   界明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分明就是蛇鼠一窝!」   阿缨也说道:「大人,定印秃驴才是妖僧,他借着收容难民的幌子奸淫女子,界明大师不惜劳苦地照顾我们,他才是慈悲活佛!」   阿缨的话引起了其余难民的相应,七嘴八舌地说起了界明的恩德,将定印骂的狗血淋头,其中更涉及了陈衙内的恶行。   陈郡守怒道:「好一群刁民,竟然敢替妖僧说话,来人火枪伺候!」   一队火枪手冲了出来,对准界明等人就是一轮火弹,界明急忙使出「佛光卍华镜」,以佛门守招护住身后的难民,而那些不在佛光保护下的难民则被射成了筛子,惨死当场。   一众难民竟被射杀过半,界明顿时怒上眉梢,舍去慈悲法相,大喝道:「狗官给我住手!」   隔空便是一招大梵圣印,将最前面的十名火枪手劈死。   陈郡守怒道:「斩杀了这个妖僧者,官升三级,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士兵纷纷围杀界明。   界明佛掌精纯,元功雄厚,虽是以一敌千,却不见丝毫气弱,打得官兵无一能近身。   但逼近人力有限,界明打倒一百多个士兵后,内元渐渐不支,再加上界明无意杀害这些士兵,所以导致敌人越打越多,而自己气力却是越打越少。   倏然身后一阵劲风扫来,界明禅心精纯,虽看不到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危机,只见定印随手拿过一口朴刀,趁着界明力弱之时偷袭。   界明回气不及,无力应对定印的绝刀,唯有闭目等死,却听一声惨叫响起,睁眼一看,只见阿缨浑身浴血,地上躺在一根白嫩的手臂,原来她不顾生死用手挡住了定印一刀,牺牲了一条左臂抱住界明生机。   界明悲怒交加,使了一招「大雷神手」,只见他手掌快若奔雷,眨眼间便夺过了定印的朴刀,随即反手便是一刀。   定印尚不及哀嚎,就已经身首异处,从夺刀到杀敌,界明耗损不少,只觉得丹田空空如也,双腿一软差点就倒在地上。   陈郡守大声喝道:「快杀了这个妖僧,本官重重有赏!」   众士兵一哄而上,发疯地扑往界明,界明望着断臂在地昏迷不醒的阿缨,再看看眼前层层叠叠的士兵,无奈苦叹,暗忖道:「吾命休矣,如此丧命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就在他闭目等死之刻,身边传来阵阵吆喝:「保护大师,给这些狗官兵拼了!」   那些难民不顾实力悬殊,挺身而出,虽是手无寸铁,但未还佛者恩情,与众官兵斗在一起。   难民虽是食不果腹,但却仗着一腔血勇将官兵挡住。   陈郡守见攻之不下,气得骂道:「废物,连区区贱民都对付不了,我养你们有什么用!来人,弓箭手,火枪手伺候,给我杀了这些造反的贱民!」   一轮箭矢火弹过后,徒留满地尸骸,那些衣不掩体,骨瘦如柴的难民倒在了地上,鲜血堆积得没过鞋跟,界明心如刀绞,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嗖嗖流出,恨声道:「狗官,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连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下此毒手!」   陈郡守嘿嘿道:「百姓,他们是百姓么?他们只是被你这妖僧蛊惑的邪徒,就算闹到朝廷,本官也是大功一件。人人都会说,我陈某人不顾安危,亲身上阵诛杀妖僧,平定乱民!」   对方颠倒是非黑白,界明气得猛吐一口鲜血,牙咬道:「你就能堵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陈郡守嘿嘿笑道:「秃驴,这就轮不到你操心了!说罢朝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那亲卫心领神会,大声叫道:「妖僧扇动流民造反,陈大人率军平叛,吾等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一呼百应,陈郡守得意大笑:「贼和尚,如此一来,就算是佛教教主亲临,也救你不得了!」   就在他得意之时,忽见他脚下的难民尸体中窜出一条瘦小的人影,朝着他腿肚子便是一口。   「哪来的小畜生!」   陈郡守吃痛之下,一脚将那小人踹开,只见那小人面容枯瘦,手脚残废,竟是阿祥。   陈郡守踢开阿祥后,余怒未消,对着他的身子便是又踩又踢,口里还叫骂道:「小畜生,小畜生,叫你咬我,叫你咬我!」   随后又拔出佩剑,对着阿祥又刺又斩,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剁成了肉酱。   界明两眼已经流出了血泪,握在刀柄的手不住颤抖,难民所流淌的血液似乎有生命般朝着朴刀汇聚而来,竟在呼应佛者之怒火。   界明喃喃自语地道:「罪不可赦,罪不可赦!」   倏然两眼冒出血色凶光,大喝一声拔刀而起,吸纳难民血肉的朴刀顿时绽放出璀璨红光,魔魅妖异,誓断人间污秽! 第八回万松灭佛   血刀初成,魔念萌生,界明初心不再,怒现恶鬼凶相,锋刃所过之处皆是血海无涯。   只见怒僧赞杀,如历魔劫,举手狂厉莫测,犹如挣脱束缚的野兽,引动万鬼哀歌,劈出地狱罗网!界明双目赤红,一口气就斩杀上百士兵,宛如地狱鬼神的目光牢牢锁定陈郡守,口中吐出阵阵邪笑:「天下有罪,无所不杀,孽障纳命来!」   陈郡守吓得屁滚尿流,撕开嗓子叫道:「快,快放箭射死这个秃驴!」   弓箭手立即挽弓拉弦,对着界明便是一轮箭雨,随即火枪手填充弹药,开火射杀。   箭矢,火弹迎面而来,界明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难民惨烈的死状,一口邪火烧心而上,抡起血刀使出「镇魔戒刀」,佛家至刚至大的刀法,虽有镇魔之威,却留有三分余地,然而此刻的界明势若疯魔,招式只攻不守,刀意更是杀心无限,几刀劈出,顿时掀起万丈血浪,地上的鲜血竟呼应其刀决变化,组成一尊凶神恶煞的血佛。   血佛显魔相,不但将箭矢火弹挡下,更生出一种异能,眨眼间便将弓箭手和火枪手的血气抽吸一空。   先是单刀斩杀一百士兵,如今界明随手便又夺去两百士兵的性命,这份凶威已经深入每一个人心中,哪还敢面对这名僧人,吓得丢下武器逃命而去。   界明杀心如狂,断罪执念已然反噬佛根,持刀便去追杀逃兵,只要被他追上的士兵,皆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慌乱之中,界明目绽邪芒,在人群中寻找祸首行踪,只见陈郡守手忙脚乱地跟着亲卫逃命,界明冷笑一声:「逃命?痴心妄想!」   界明手掌一翻,大梵圣印随心而生,卍字佛印凌空打下,然而此次的佛印却是金光之中带着丝丝诡异血芒。   澎湃掌力从天而降,陈郡守的二十名亲卫被震得脏腑破碎,当场毙命。   陈郡守也被掌力掀翻在地,界明一个纵身闪到他的跟前。   陈郡守吓得浑身哆嗦,眼泪鼻涕直流道:「大师饶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界明眼露邪芒,嘿嘿冷笑,缓缓举起手中血刀。   就在刀锋即将劈下之时,一声娇弱的女音响起:「大师……」   堪比清明梵音的哀吟,竟将界明初心唤醒,望着这满地尸骸,不由暗自懊悔:「该死,我怎么杀了这么多人。」   他又看了看陈郡守,怒道:「狗官你可知罪!」   陈郡守磕头道:「小人错了,小人错了,还望大师饶我一条狗命。」   界明心忖道:「此人乃是朝廷命官,若杀了他恐怕会引起诸多事端,倒不如将他罪行昭告天下,叫他在天下人面前伏诛,也好给这些惨死难民一个交代。」   于是一脚将他踢开,赶紧回去查探方才声音的主人——阿缨。   断臂少女脸色惨白,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睛,望着界明道:「大师,快走……」   少女重伤之际任不忘恩人安危,界明苦叹一声,将她断臂的血脉封住,暂时止血,背起这昏迷的少女离开这片修罗屠宰场。   阿缨伤势极重,界明耗尽心力才将她残命救活,但却无法还她一双健全的手臂,然而有些事情对于阿缨来说却比残废还要痛苦。   界明望着昏睡不醒的少女,心中一阵惆怅,不知如何宽慰她。   轮番激战,界明亦是元气大伤,唯有盘膝坐下,合目养息,定入虚空,但脑海中始终浮现着那种种不堪的情形,佛门污垢,阿缨受辱,阿祥惨死,难民含泪……种种这般竟成心魔,那口饱饮鲜血的朴刀似乎也感应到界明的意识波动,倏然绽放出诡异红光。   界明睁眼,却见身处虚无幻象,那种种惨象扑面而来,叫他难以喘气。   蓦然,幻象再变,两道身影对持而立,竟都是界明的容貌,然而却是一者佛相慈悲,一者万罪邪杀。   两个界明同时而动,各展拳脚,誓要压倒对方,慈悲法相使了一招大梵圣印,而那边的罪愆魔身亦是使出同源之招,然而却带着魔氛邪气,两个卍字佛印凌空相撞,顿时佛光战魔气。   倏然两人招式再变,竟将佛门绝式一一使出,然而无论慈悲法相用什么招数,那个罪愆魔身都会使出同样的武决,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   声影袭心,震慑空明,非魔非佛,似幻似真,界明谨守灵台,默念佛经以求镇压心魔,然而越是镇压,心魔反应越是剧烈。   恰见意识幻象之中,佛身魔体斗法三千,生灭只在顷刻,然而引入界明识海中的人间惨剧再度浮现,如此一来,魔体再添三分凶煞,掌势轮转,竟将佛身压倒,界明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眉宇之中涌起阵阵黑气,双眼再度闪烁邪芒。   「大师!」   眼看多年修行将要崩毁,却听天籁轻声响起,再度唤回界明禅心,意识之中的佛魔斗法,不比现世轻松,界明睁眼之后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如牛,不由暗叫惊险:「差点就着了相,善哉善哉!」   阿缨虚弱地道:「大师,你没事吧……」   界明笑了笑道:「小僧无事,女施主莫要挂怀,养好身子为上。」   阿缨在疗伤期间也并非时刻昏迷,偶尔也会醒来,她醒来后便询问阿祥的状况,界明不懂撒谎,只能知无不言,阿缨心有七窍,从界明的表情便推出了真相,哭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大师,你说什么是佛?」   阿缨喃喃问道。   界明愣了愣,低吟片刻道:「佛在心中,不在世间。」   阿缨凄然笑道:「那我们信的佛难道只是一场虚幻?」   界明摇头道:「非也,佛是大慈大悲,佛是心系众生,佛是随缘了业,佛是修一切善,佛是正知正见,佛亦是圆满智慧,总之佛便是人心。只要人心向善,佛自然会保佑。」   阿缨道:「那佛会保佑陈郡守吗?」   界明道:「不会,这种人只会下十八层地狱!」   阿缨又问道:「阿祥他会去那里?」   界明心头一阵抽搐,强忍欢笑道:「阿祥心地纯真,当然是去极乐世界。」   阿缨眼中泛起几丝喜悦的泪珠,笑道:「那佛会保佑我么?」   界明顿时一愣,想了想道:「阿缨你心地纯良,乃是大福源之人,如今所遭受的种种不幸只是魔考,只要你秉持初心,定可得到大欢乐。」   阿缨笑道:「大师你就是阿缨的佛,阿缨这辈子只信你。你一定会保佑阿缨的,对吗?」   界明点头道:「小僧定不会让阿缨再受任何伤害。」   这段日子,界明除了照顾阿缨外,还要与自身心魔抗衡。   阿缨也天天缠着界明,要他讲佛经故事,每次向阿缨讲解佛经,界明心中就多一份清明,那日在意识中出现的魔身也渐渐消失。   过了三个月,阿缨的元气渐渐恢复,她也适应了只有一根手臂的日子,界明心想也该是回山禀告师长,请佛门高僧出来主持大局,还那些惨死难民一个公道。   阿缨听到界明要离开,顿时两眼泪汪汪,用剩下的右手死死拽住界明的衣袖,哀求道:「大师,别丢下我。」   界明看着眼泪摩挲的少女,心头一软,于是便点头道:「也罢,我们便一起去揭穿陈郡守的罪行吧!」   一僧一俗,再入红尘,当进入凌飞郡后,竟发现大街小巷都贴满通缉犯的画像,那名通缉犯竟是界明。   界明定神一看,画像下写着这么几行字:「魔道恶僧,扇动流民造反,屠戮白马寺僧侣,残杀官兵,告发者赏银一千两,擒杀者赏银五千两。」   阿缨气得俏脸煞白,伸手便将皇榜撕下,丢在地上一阵乱踩。   她这一番举动也引起了行人的注意,界明见状急忙拉她离开。   两人迅速离开凌飞郡,然而行至半途,却见佛光大炽,界明定神一看竟是雷锋禅寺的长辈——燃灯罗汉。   界明急忙行礼道:「弟子见过燃灯师叔。」   燃灯罗汉蹙眉道:「界明,你这回祸可闯大了。」   界明一愣,已经将事情猜到了八九成,寒声道:「师叔,此间曲折一言难尽,这种种一切皆是奸人作祟。」   燃灯罗汉叹道:「界明啊,陈郡守上书朝廷,说你煽动流民造反,又弑杀官兵和白马寺僧侣。哎……如今失态严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此事已经不再是佛界一家之事,三教下令要将你押解至万松岩候审。」   界明微微一愣,伸出双手道:「师叔请动手吧,弟子一片丹心可照日月,不惧那些流言蜚语。」   阿缨急忙拦在界明跟前,含泪道:「大僧明鉴,界明大师慈悲为怀,这种种一切皆是陈郡守的污蔑之词,其实他才是罪大恶极之人。」   燃灯罗汉叹道:「这一切留到万松岩再说吧,到时候陈郡守也会到场,姑娘不妨与他当面对质!」   阿缨还要辩驳几句,却听界明说道:「阿缨切莫多言,小僧心意已决。」   在楚江北岸有一处奇山,全山上下只有松树长青,再无其他花草,故而名曰万松岩。   今日三教公审,风云齐聚万松岩,三教之高层同时驾临此地,顿时气流涌动,威势逼人。   却见高台之上,一名白衣儒生手掌一扬,一座麒麟琉璃锺缓降而下,万松岩顿时清风暗送,檀香四绕。   围观之人足有上千,除了三教弟子外,还有不少名门正派之来宾,更有朝廷代表,由此可见此事非一言两语可以平息。   白衣儒生身畔各有一道一佛,佛者正是燃灯罗汉,道者乃正一天道之八极真人,而白衣儒生正是学海儒门三脉之雨卷楼楼主——靖海。   靖海乃三教教主委任之公审主裁,八极真人和燃灯罗汉分列左右判令,协助靖海举行三教公审。   靖海朗声道:「时辰到,带界明僧人上万松岩,敲响麒麟锺!」   界明缓缓踏出,拾起竹色锺锤,轻敲麒麟琉璃锺,只闻锺声清亮,带着丝丝悦耳天籁。   麒麟乃是公正神兽,而竹色锺锤亦象征着竹子的刚正不阿,从中表现出此次公审的立场和决心。   界明敲响麒麟锺后,朗声说道:「圣锺敲响,小僧界明将对今日所言负起责任!」   界明敲钟后,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竟是陈郡守。   陈郡守朝界明冷冷一笑,也学着界明那般敲钟宣誓,看得界明一阵恶心。   靖海说道:「公平锺响,万松岩上不容反覆!陈郡守将你欲状告界明之辞一一诉说吧。」   陈郡守昂首道:「今日,吾陈清平状告僧人界明三大罪状。第一条,界明身为僧众,不顾难民疾苦,妖言惑众,扇动流民犯上作乱,弑杀官兵。第二条,界明见罪行被白马寺主持定印揭穿,杀心顿起,屠杀白马寺上下僧众。第三条,界明身犯色戒,与流民女子恋奸情热,行污秽之事。以上三大罪望靖海楼主慎加审理!」   靖海一蹙眉,目光不禁瞥向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名男子,此人姓周名湖,正是当朝周贵妃之父,位列国丈之位,而陈郡守则是周湖一脉,更是朝廷要员。   此番说辞,看似理据十足,实际在靖海眼中却是破绽百出,心知界明无罪,但却不得不思量这背后深意。   扇动流民造反,这顶帽子扣得可真够大的。   靖海默默沉吟几声,朝界明望去,说道:「界明,你有何话可说?」   界明昂首道:「回禀楼主,小僧并无扇动流民造反,而白马寺僧众乃是犯戒在先,是他们为了保住秘密要杀小僧灭口,小僧不得已才自保反抗。而杀害官兵更是无稽之谈,因为从头到尾都是陈郡守所造之业,他纵容儿子行凶,借着收容难民之名,与白马寺僧众联手囚困女子,以供其自身淫辱亵玩,事态暴露后,陈郡守便滥用职权,试图杀人灭口,将一千难民通通杀害。」   靖海蹙眉道:「此事可有证据?」   界明想将阿缨说出,但却转念一想:「阿缨惨遭那些畜生淫辱,若让她出来作证,定会将当日之事公诸天下,对她的名节是大大有损。」   想到这里,于是便改口道:「难民全部惨遭毒手,无人可以作证。」   陈郡守嘿嘿一笑,冷冷望着界明道:「如此说来便是死无对证,你想怎么将污水泼到陈某人身上都行喽。」   靖海脸色一沉,另外佛道两人也是脸色不佳,在公审之前,三人早就知晓阿缨的存在,只要她出面指证陈郡守,三教便可联手替界明洗脱冤屈,从而趁机反将皇甫武吉一军,可是如今界明竟说无人作证,如此一来叫他们也难以保全这名弟子。   燃灯罗汉蹙眉道:「界明,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啊!」   界明咬牙道:「弟子所说之言皆是实话,吾相信一切公道自在人心,善恶终究有报!」   燃灯罗汉只有无奈苦叹,然而他目光所向竟看到周湖在阴阴冷笑,他顿时明了在胸:「原来这陈郡守背后有人指点,就连界明顾全女子名节的事情都算计在内,果真狡猾老练,难怪陈郡守敢出面与界明对峙。」   陈郡守见界明拿不出证人,脸上顿显得意神色,笑道:「你这西贝货当然找不出证据和证人,本官却是有你血淋淋的罪证。」   于是便说道:「诸位高人仙长,界明当日用一口血刀屠杀我麾下兵甲,那口刀魔魅邪恶,不似正派所有,此刀正是界明背后之物。」   靖海不由一愣,蹙眉道:「界明,将你背上行囊打开,将里面之物呈上。」   界明应了一声是,便将背囊打开,只见里边红光绽放,一口血刀猛然跳出,竟似有生命般朝陈郡守劈去。   界明暗叫不妙,此刀乃是吸纳难民精血而成,蕴含着难民的怨念,如今陈郡守这仇人就在眼前,血刀受到怨气驱使当然要手刃仇人。   众人那曾想过此刀如此凶煞,一出鞘便要是渴饮鲜血,三教高手来不及应对,只见刀光划过,陈郡守顿时身首异处。   诛杀祸首后,血刀在空中打了个转,发出尖锐的刀鸣声,似乎在宣泄那深深的怨气,过了半响后,刀身回落,倒插在地面上。   斩杀仇人,刀中怨气得以释放,万松岩上空顿现邪云血雾,种种异像是众人膛目结舌。   周湖立即跳出来道:「好个佛门弟子,竟然藏着如此魔刀,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杀害陈郡守,尔等心思昭然若见,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周湖得势不饶人,借题发挥,要将界明打入死牢,更要趁机撕开三教的防线。   燃灯罗汉又惊又怒,公审之际陈郡守被血刀斩杀,如此大事便是三教教主亲临也难以善后,只能忍痛道:「界明,此刀你究竟从何得来,快一一招来!」   界明无语,当初他也发觉此刀之邪异,但怜悯刀中亡魂悲苦冤屈,所以便一直带在身上,希望有一天能够揭露陈郡守罪行,还亡魂一个公道,减轻他们的怨气。   界明苦叹无语,只是咬牙道:「此刀乃是被陈郡守迫害的难民怨气所化,如今见到仇人便失控至此,这也算是天理循环屡报不爽。」   周湖喝道:「胡说八道,分明是你畏罪,才暗中用妖法杀害陈郡守。身为佛门弟子,不但犯下如此恶劣罪行,还敢污蔑朝廷命官!」   他故意加重佛门和朝廷两个词的语气,便是要将天下武林的矛头引向佛门,败坏佛门甚至三教的名声。   燃灯罗汉等人暗自叫苦,本来没有证人,以他们三人之力周旋或许还可以保住界明生机,如今陈郡守被界明的佩刀斩杀,他们已经没有了回天之力。   就在这时,一声娇脆的女声响起:「界明大师不是坏人,界明大师是活佛!」只见一名独臂少女从人群中挤出,不顾一切地扑上万松岩,张开仅存的一根手臂挡在界明跟前,含泪道:「大人,界明大师是冤枉的。」   周湖脸色一沉,怒容满面地道:「你是何人!」   阿缨咬唇道:「大人,奴家乃是赤水河难民,从头到尾都是陈郡守和他的儿子所为。」   她咬唇含泪将陈家父子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更不顾自身名节,将自己在白马寺的遭遇说出,听得众人无不咬牙切齿,大骂陈家父子禽兽不如,一些热血的武林人士还蠢蠢欲动,要将陈郡守的尸体鞭尸三日。   周湖大喝道:「大胆刁民,胆敢污蔑朝廷命官。」   阿缨被吓得娇躯一阵哆嗦,但还是倔强地道:「大人,民女句句实话,还望大人明鉴。」   周湖冷笑道:「界明和尚分明说难民都已经遇害,你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证人?」   靖海等人顿时满肚子苦水,这阿缨的出现更加让形式变得不利,周湖此刻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无论事态真相如何,他都可以用界明方才的证词将阿缨所说的真相颠覆。   周湖哼道:「本官看你这女子对这和尚眉来眼去的,分明就是他那个姘头,你根本就是在说谎,为的就是给你姘头脱罪!」   就在周湖想趁机发挥时,靖海、燃灯、八极三人竟同时出手,朝着界明扑来,打断周海后边的话。   他们知道若再给周海说下去,界明的处境便会更加不妙,干脆先出手,借着清理门户的名头打断周海的说辞。   面对师门长辈,界明不敢放肆,只能任由对方掌力加身,一个照面便被打得口吐鲜血,但三人暗中留情,掌力收回五分,界明才得以保全性命。   燃灯罗汉暗中传音道:「界明师侄,今日将你武功废去,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界明不解,立即回音道:「师叔,这是为何?」   燃灯罗汉苦叹道:「我们都知道你是无罪,但周湖步步紧逼,而且种种证据都对你不利,只有出此下策才能堵住外人的嘴,日后再另行打算。」   界明顿时无语,心中只是默默地叨念:「我明明无罪,为何要向这些狗官认罪,为何,为何……」   周湖眼光毒辣,看出其中猫腻,扬声冷笑道:「三位贤人果然刚正不阿,大义灭亲也。但此子魔功深厚,三位未必能够制服他,不如让周某助三位一臂之力。」   他话音未落,身后倏然窜出五道身影,其出手迅猛,就算比起靖海等人也不逊多让。   无人联手直取界明首级,三教判令不由暗自着急,这周湖打着除魔旗号,若三教之人再阻挠,便是有结党营私,包庇弟子的嫌疑。   界明那会坐以待毙,怒喝一声便出手抵抗,但他受了三教判令重掌,伤势不轻,一交手便落在下风。   这五人乃是大内侍卫中的佼佼者,此番出宫便是要助周湖打击三教势力,界明伤体迎战,瞬间便是险象环生。   接了三招后,界明顿时口吐鲜血,一个大内侍卫看准机会,便是一掌击向界明心口。   就在此时一道纤弱的身躯横空扑来,硬生生地挡在界明跟前。   轰隆一身,阿缨被打得血脉破裂,身子在空中划出一道血光,跌落在血刀旁边,那一身精血从伤残的娇躯内涌出。   界明大喝一声,不顾伤势再提十成元功,连续拍出五个大梵圣印,金华卍字印刚猛威势,将五名大内高手生生击退。   「阿缨!」   界明急忙过去抱起这个独臂少女,颤声道,「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啊!」   阿缨咳了几口鲜血后,凄然一笑,说道:「大师……阿缨能不能够去极乐世界……」   界明眼泪直流,咬牙道:「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阿缨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那我可以去找阿祥了,他那么小个孩子在那边一定不懂得穿衣服,睡觉还会踢被子……我正好过去照顾他……」   界明一边流泪一边说道:「极乐世界遍地都是鲜果,就连水也是甜的,你们在那一定不会挨饿,那里也有神仙菩萨,罗汉金刚,他们会保护你们,你们不会被人欺负……」   阿缨咳嗽道:「阿缨不要什么神仙菩萨,我要大师,大师就是活佛,你会保佑我们的……是不是?」   界明刚想说一声是,却发现阿缨已经没了气息,瘦弱的身躯渐渐冰冷,唯有那艳红的鲜血朝着血刀涌去。   界明想流泪,却发现眼泪已经流干了,想哭喊,却发现吐出的是无助的惨笑。   「哈哈……」   声声诡笑,象征着初心泯灭,慈悲散尽,预示着魔身降临,界明一手握紧刀柄,一手抱起阿缨的尸首,缓缓站起身来。   眼睛一片灰暗,不再昔日清明,唯有丝丝血光徒留人世,在场之人触之无不心寒。   「为何一念向佛,心怀慈悲,始终难逃苦海沉沦?为何遵循天理,赏善罚恶,却换来一身尘埃?为何纯粹真心,无垢赤子,却是受尽欺辱,伤痕累累」界明喃喃自语,一步一问,一问一杀,转瞬之间便斩杀数十名朝廷高手。   眼见界明显露魔胎,燃灯罗汉急忙喝道:「界明快快丢下那口魔刀,抱元守一,稳固禅心!」   界明哈哈笑道:「魔刀是何物,禅心又是何物,庸人愚昧也!」   燃灯罗汉急得跺脚道:「界明多年修佛,一身功德来之不易,快快静心抵御心魔!」   界明淡淡笑道:「功德何在,吾只看到满地的污秽鬼魅,愚弄苍生的罪人!」说话之间血刀一挥,那五名大内高手顿时授首,随即界明身形一动,刀锋直指周湖喉咙,冷然笑道:「你罪孽深重,授首环罪来!」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周湖竟被血刀绞得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燃灯罗汉大喝道:「孽障,快快放下屠刀!」   界明横刀而立,望着万松岩的芸芸众生,冷笑道:「吾灭罪断业便是孽吗?若真如此,那吾便舍弃入魔,永世成鬼,手持屠刀亦要斩断天下罪愆!」   燃灯罗汉跺脚道:「界明杀戮断罪乃是执念,你快快收手,只要你肯放下屠刀老衲愿意替你担下一切!」   界明哼道:「杀戮是执念,那放下屠刀可是执念乎?」   界明机锋尖锐竟辩得燃灯罗汉为之语塞,哑口无言。   界明阴沉冷笑道:「既然连师叔也看不到弟子心中本意,那弟子还有何话可说,唯有杀生断罪,血海无悔也!」   三千世界三千法,万松公审灭禅心,一念地狱一念佛,罪愆血海铸万刹!往灭途中,杀生路上,一口戮血罪刀,一名罪佛愆僧,只为守护心中方寸净土,怒然挥刀,究竟是谁被杀,又是何人受杀?缨详姐弟含恨蒙劫,一片赤诚惨遭践踏,世间何谓正邪,究竟孰佛孰魔,界明自问,愆僧无语。   血雨腥风,唤起不堪回忆,勾动万劫心魔,愆僧苦笑,无言以对。   虽然只是刹那间,愆僧仿佛过了千万年,阵阵魔考迎上心头,不由冷笑以对:「心魔么?煞域的伎俩也不过如此!」   饿鬼道阵法亦有勾动心魔的奇效,殊不知愆僧一身修为皆源自灭罪断业的执着,心魔越重,其杀心越强。   那阵阵血雨腥风只是徒增罪佛狂态,转眼之间便见嚣狂佛眼,如来成魔!「煞域阎王,跳梁小丑,还不滚出来受死!」   愆僧衣衫一摆,顿时祭出戮血罪刀,只见血红刀光划过夜空,挡道饿鬼纷纷湮灭,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佛之相,魔之魂,愆僧刀锋急扫,再起禅孽魔经,一招「阿鼻受刑」劈开万丈血路,更是一招斩出幕后黑手。   饿鬼消散,血雨乍停,腥风止息,只见阎王现真身,守阵之人正是十殿阎王之——宋帝王!魔尊冷笑一声,缓缓逼近宋帝王,说道:「小小煞鬼,竟妄想在本尊面前卖弄心魔,不知天高地厚!」   宋帝王浑身阴气加持,不惧魔尊与愆僧两大高手的威压,凌然挡关。   魔尊冷眉一挑,正想出手教训却见愆僧血刀一横,将他拦住,「魔尊,此人交予愆僧便可!」   魔尊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师要同他单打独斗,那本尊便在一边掠阵。」   愆僧杀意冲霄,宋帝王也不敢怠慢,缓缓收拢四周阴气,随即率先出手,一个阴火鬼雷丢向愆僧。   愆僧血刀一横,使了一招「血海深渊」,只见刀气环绕尽削暴烈阴雷,无涯血海更是吞噬万鬼。   被唤起阿缨姐弟的回忆,愆僧不但没有意念崩溃,反而更添凶狠,只见魔身舞血刀,佛体唤血海,有逾鬼神之威,断业涤罪,更显无上杀意!宋帝王见状饱提元功阴能,双手挥动召唤四方阴兵,眨眼间便是千兵万马齐出。   愆僧冷然直视,反手使出「万佛魔障」,先以佛光度化阴魂,再以魔气吞噬恶鬼,阴兵在瞬间便被斩杀过半,随即愆僧再出一招「魔佛梵火」,借着灼烈火焰焚化阴魂,烧得遍地哀鸿,赤土焦炭。   宋帝王怒提真元,使出藏玄冥功,引动九霄绛雷辟天而下,十地血电破土而出,将愆僧围在其中。   只闻一声闷哼,愆僧被雷电所伤,顿时袈裟焦黑,口鼻流血,看得端木兄妹一阵胆颤。   宋帝王有阴能加成,威力倍增,一招便将愆僧攻势压下,更把他震得口角溢血,一招挫败佛魔功体的异数,宋帝王不免洋洋得意:「怪和尚,在本王面前那容尔等嚣张,乖乖受死,做本王阴兵吧!」   那边的魔尊忽然冷笑道:「仗着区区阵法便敢目中无人,果然如传言所说,十殿阎王之中宋帝王乃是最不成器的一个!」   宋帝王大怒道:「魔尊你别太张狂,待本王收拾了这和尚便轮到你了!」   魔尊哈哈大笑:「无知小儿,你若能再撑三招,本尊便当场自刎!」   豪言壮语,不但宋帝王惊愕,就连端木兄妹也是一脸茫然。   宋帝王气道:「魔尊你小心大风闪了舌头!」   魔尊冷笑道:「无奈魔界至尊,一言九鼎!」   宋帝王大喝一声:「那你就等着洗干净脖子吧!」   话音未落,他再度催动阴能,只见四周绛雷宛如猛虎出闸,血电恰似毒蛇乱舞,震得地面疮痍满目,惹得阴魂纷纷叫好。   「魔尊好气度,那愆僧岂能让你失望!」   愆僧一把扯下脖子上的血色佛珠,挂在手上,转身一扬,只见梵文魔字应声而起,无穷魔气组成卍字法印,旋转而动将那些绛雷血电纷纷震散。   前招未尽,后式已来,愆僧手掌一挥,源自大梵圣印的魔道佛掌立即击出,正是——魔相佛印。   魔气法印威力无疆,不但击散周围阴气,更是化作一尊魔魂巨佛,邪目圆瞪,只见生出千手万掌,恰似海涛怒潮般地朝宋帝王拍了过来。 第九回地狱无门   一道火箭直冲云霄,恰是来自饿鬼道的信号,远在地狱阵中的任平凡不由蹙眉道:「天阵、饿鬼阵的主阵者已经被制服了,但魂气却未溢出,看来这两个阎王只是被打成重伤而已。」   昆仑子道:「妙哉,这六道轮回阵已破其二,此番战役看来取胜在望。」   儒道双锋正在谈话之际,忽闻一声冷淡响起:「两位,莫要高兴太早。」   只见沧释天从后边走来,眼中挂着一丝凝重地道:「天、饿鬼两阵之人乃是泰山王和宋帝王,此二人在十殿阎王中只是末流人物。眼前这个地狱阵,恐怕非易于之辈。」   儒道双锋对于邪神依旧是心存仇恨,若非为了破阵早就拔剑与他打起来了,如今他忽然插嘴,两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杨烨问道:「邪神可知这地狱阵的虚实?」   沧释天眯着眼睛道:「还是军神沉稳冷静,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   他语带双关,看起来是在赞赏杨烨,实则是在讽刺儒道双锋。   任平凡哼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沧释天淡淡笑道:「既然任兄发话,那沧某便放几个屁吧!」   任平凡顿时一愣,脸色阴沉,沧释天这句话可圈可点,看似自贬身份,实际上连任平凡一起骂了。   先是任平凡的言辞「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而沧释天则顺水推舟,说什么任兄发话,沧某放屁,将前后关联起来便是指任平凡也在放屁。   沧释天不理会任平凡,将话题引回了地狱阵中:「阵法与主阵者一脉相承,主阵者修为越高,阵法也就越厉害,此地阴气沉重逼迫,给人一种地狱无门的感觉,由此阵局便可推敲出主阵者的修为高深。」   杨烨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知这幕后之人又是何方神圣?」   沧释天道:「吾等所面对的高手不是秦广王,便是阎罗王。此二人堪称煞域阎王之首,其修为恐怕仅低厉帝和符九阴一线。说不定能跟当日那个鹭眀鸾媲美!」   当初鹭眀鸾面对妖族两大先天依旧逃之夭夭,那份修为当真不容小视,三教名锋虽与沧释天有仇,但也知道此人不会乱放厥词,听完此话三人脸色亦是深沉。   杨烨说道:「对手虽然厉害,但我方有沧兄压阵,也不必过于担心。」   沧释天嘿嘿一笑:「客气,沧某还得仰仗军神雄威以及三锋锐气的庇护。」   地狱之中,步步惊心,入目之处尽是烈火与鲜血,看得五人是心惊胆战,便是双神那般的根基也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   杨烨只觉得两眼一阵眩晕,暗叫不妙,立即反应过来,催动元功抗衡阵法异能。   另一边的沧释天亦是同时鼓动天穹妙法与光明业火两大绝学,借着天穹妙法克制阴功的特性对抗地狱幻象,再以光明业火焚烧万丈魔劫。   杨烨好不容易稳住心神,蹙眉道:「好厉害的幻术,杨某都差些失守。」   沧释天道:「这心魔幻象如斯凶猛,也唯有轮回劫才有此威能。」   这藏玄冥功虽是煞域武学之根,但能将此功法练到极致的人并不多,轮回劫便是藏玄冥功的最高境界,分为大小轮回劫,其中玄妙之处非笔墨可形容。   话音未落,忽感四周气压聚降,一股雄沉威势铺面而来,沧释天顿觉陷入一片天旋地转,一口鲜血竟控制不住猛然喷出,就连运功抵御都来不及。   一个照面打伤沧释天,杨烨顿时大吃一惊,反手使出一击「耀武扬威」,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却直指无形黑手。   烟尘弥漫中,只见一道邪光划过,顿时地狱万象,轮回无边。   极招相对,杨烨竟也是力弱半筹,被震得连退数步,但他却生出几分疑惑:「此人功力虽有阵法加持,但也不至于能够一招打伤沧释天。」   他转目一看,只见沧释天已经昏沉沉地倒在地上。   白莲眼尖,惊叫道:「沧释天陷入心魔幻象中了,督帅千万小心!」   杨烨闻言立即固守心神,谨守灵台,然而对方却不会让杨烨专心抗拒幻象,不停地催动地狱阵法,操控阴兵围剿杨烨。   杨烨精元内敛,脚步简单踩踏,看起来就像是在出操,实际上却在阴兵的围攻中游刃有余。   只见杨烨顺手抓过一名阴兵,双臂一扬,便将阴兵丢了出去,那名阴兵宛如炮弹般砸向西面的一处民宅。   借阴兵传劲,隐藏之人再难隐匿,唯有出手抵挡军神浩大真气,只见阴兵无火自燃,随即爆炸开来。   一名男子在万千阴魂的拥戴下缓缓踏出,只见他一身黑衣王袍,头顶九鬼金冠,俨然一副王侯装束,黑袍男子道:「军神果真名不虚传,秦广王在此拜候了!」   秦广王自报名号后也不再罗嗦,手掌一挥,四周阴兵顿时化作阴火鬼雷,虽是同样之招,但论威力远在泰山王、宋帝王之上,抬眼望去唯有漫天雷火,让人找不出一丝喘息的空隙。   杨烨浓眉一扬,投足踩下,一脚便掀起一块九尺宽大的石板,石板横空而起挡在杨烨跟前,轰隆隆地几声巨响后,石板也仅仅能够抵御半刻,眨眼间便被粉碎,而阴火鬼雷依旧猖狂。   倏然一道劲风横扫而来,只见一杆方天画戟横空出世,正是杨烨之配兵——虎牙破军戟。   战戟挥洒,打得阴火难越雷池半步,但秦广王竟能逼得杨烨动用兵器,已经足够让天下武林动容了。   杨烨战戟绞杀,舞出一股庞大气流,将所有的鬼雷困在战戟周围,再大喝一声,神力一发,挥手又将鬼雷甩了回去。   所有鬼雷集中到一点,论威力远在那漫天雷火之上,秦广王不敢怠慢急忙闪身避开,然而这万千鬼雷在一点爆炸,所产生的威力焉能小视,秦广王虽然没被正面击中,却也被爆炸产生的气流震得口吐朱红。   就在秦广王受伤的瞬间,看似着道的沧释天忽然跳起,一击「火蜃手」推了过来,秦广王猝不及防顿时伤上加伤。   杨烨眉头一蹙,暗忖道:「这老小子还真够狡猾的,故意装死引秦广王出来,再趁着我打开战局的机会施加偷袭。」   沧释天的行为看似卑鄙,但却是极为有效,一招便将秦广王打得重伤,方才秦广王也暗中偷袭沧释天,沧释天这一手也算以牙还牙,讨回一些利息。   秦广王眼神一敛,大喝道:「自寻死路!」   只见他双手撑地,地狱阵再生异变,只见周围的烈火和鲜血不住汇集,八方阴兵也随之应和,眨眼间地动山摇,房屋倒塌,只见一头巨大的鬼神缓缓从地下爬出,正是——轮回万劫,地狱惊变。   地狱生鬼神,这头鬼神一声赤红,头有犄角,吞吐之间山河倒流,沧释天从圣极宗的卷宗里看过一些煞域的传说,一眼便认得此物,立即惊叫道:「罗刹鬼神?不可让他完成此招!」   心知眼前鬼神不凡,沧释天率先出招,将天穹妙法的两大绝式:繁星落和星云爆,打向罗刹鬼神。   杨烨见沧释天如此紧张,也不再留手,挥动破军戟,大杀四方,对着鬼神的双足劈去,谁料战戟竟被一股异力震开。   杨烨定神一看,发现自己的这一击竟连对方的汗毛也打不下来。   三教名锋立即拔剑出鞘,连气合招,三道巨大的剑气狠狠地劈在罗刹鬼的脖子,谁料这头凶神竟然连皮都破。   秦广王轻巧地站在鬼神的肩膀上,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五人,说道:「诸位,小心了!」   罗刹怒喝一声,挥拳便打,首要目标便是身负天穹妙法的沧释天。   拳风凛冽,沧释天立即双手挥动,祭出「天火墙」,本是至刚至阳的物,但面对这阴邪冥力天火墙竟是一招被破。   沧释天喉咙一甜,连退数步,立即运起天穹妙法自保,以星河太极图护住周身要害,豁出一身修为才堪堪接下这一拳。   沧释天将鲜血吞入喉咙,叫道:「杨督帅,快打鬼神的七脉!」   这头鬼神乃是煞域在太荒时期炼制的凶物,论威力也仅仅次于炼神浮屠和噬魂妖云的,当初大战,罗刹鬼神被三教打得粉碎,煞域出世后试图重练罗刹,但苦于没有足够的阴气养育鬼胎,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然而这头鬼神只有半数之力,身上还存在有致命的破绽,那便是七脉的之位。   幸亏沧释天知晓煞域的一些辛秘,才能一语道出其中关键,但这也是煞域要除去他的原意。   秦广王脸色一沉,暗骂道:「好长的舌头,待会定要将你打下拔舌地狱!」   秦广王的一丝怒意落在杨烨眼中,他马上推断出秦广王被沧释天说中了要害,于是喝道:「三锋助我!」   三教名锋会意过来,挥剑直取鬼神七脉所在。   正所谓人有阳气,鬼藏阴气,所谓鬼之阴气便在阴脉中循环流动,犹如活人体内气息的运转,只要截断这些阴脉,鬼魂便要魂飞魄散。   若将罗刹鬼神比喻成武林高手,那七脉便是他真气运行的关键部分,相当于武林高手的罩门,只要这七脉一断,鬼神便得费功。   君子意、白虹刖、般若忏,三口宝剑闪电般斩在罗刹其中三脉,然而鬼神阴力循环不息,一下子便将三剑弹开。   沧释天跺足道:「要同时斩断七脉才可制服之物,杨兄快快与吾联手!」   倏然罗刹嘶吼,头顶的一双犄角立即凝聚出一团黑色气流,阴能涌动,乌云遮掩。   心知鬼神极招再出,双神顿起绝式,只见军神战戟划出凛然兵威,邪神光火焚烧乌黑鬼云。   罗刹再发一声怒吼,双目顿时射出两道奇光,所过之处泥土溶解,金铁化水,双神立即抽身躲闪,谁料刚避过奇光,身后却有危机逼来。   只见罗刹双手挥动,巨大的手掌宛如大山压顶,沧释天和杨烨竟好像两只苍蝇般被鬼神硬硬煽开。   虽然根基足以抵御这一掌,但双神也被打得筋骨欲裂,百骸剧痛。   就在双神失利的刹那,秦广王再运阴功,使出小轮回劫,挥手甩出三宛如螺旋钻般的气劲,三教名锋只觉得此招锐利无匹,堪比神兵利器。   三人配合默契,只见昆仑子挺身上前,一剑起双卦,同时施展「坎月烟水」和「兑爻王泽」两招,水卦绵柔,泽卦粘稠,这两卦皆是御力化劲的招数,先消解小轮回劫的三成威力。   随即任平凡趁势出剑,君子意潇洒挥舞,墨痕七行应声而动,只见「竹蕴十德」先削阎王两成凶威,「春蚕吐丝」缠绵之间再化三分真力。   面对只余两成威力的小轮回劫,白莲游刃有余,一招「人心无常」化出红尘百态,终止那无尽轮回。   秦广王微微一愣,忖道:「这三教名锋联手合招着实厉害,三人联手竟比沧释天和杨烨其中一个还要优胜几分。」   三锋并器,便是先天也要稍逊半分,所以当初的皇宫大战,沧释天要让手下将三锋分开,不然的话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得三锋相助,双神顿时回过气来,杨烨举起战戟,朝着罗刹灵台眉心抛去,蕴含军神雄力的一击顿时钉入罗刹眉心,随即破军戟内藏的真气立即爆发,顺势流转罗刹阴脉,以至刚至阳之力锁住罗刹阴气。   沧释天见状立即出手,反手丢出四道火箭,正是「锁魂炎」,这四道炎气再将罗刹四肢扣住,双神配合立即受到奇效,罗刹暂时失去行动力。   看到罗刹被锁住,杨烨心忖道:「仙宗教主所赠之符咒效力只有一个时辰,若再不快解决此物,我们都要一败涂地。」   沧释天身上也挂着一枚「辟鬼丹」,正好抵消阴气,才能发挥全力,但也有时间限制,所以他也十分着急的药击败秦广王。   只见沧释天再度运起天穹妙法,一道深邃的星河将罗刹淹没,随即星光绽放,浩大无匹的寰宇真元撞向罗刹肉身,打得罗刹连连哀嚎,随即沧释天再运光明业火,白色火光汇入星河之内,将罗刹烧得皮开肉绽。   一口气连用两大绝学,沧释天也觉得气息不畅,于是叫道:「杨督帅,快快诛杀此鬼!」   杨烨立即窜上到罗刹的鬼头上,一把握住破军戟,雄力一发,手腕一拧,竟硬生生地在罗刹的头颅上开了一个大洞,从洞中流出来的不是脑浆血肉,而是无数的鬼魂。   罗刹吃痛之下,双手强行挣脱了沧释天的束缚,朝着杨烨抓来,就在此时白莲与任平凡左右挥剑,两道剑气将罗刹的两根胳膊削断。   昆仑子沉喝一声,使了一招「震阙惊雷」,紫雷剑气直取罗刹喉咙,只听搜的一下,罗刹顿时身首异处。   手落头断,罗刹已经不似,残躯之中不住放出阴能冲击沧释天的星河烈火。   杨烨怒喝一声,战戟闪电刺出,正是军中的一种枪术,名曰「七星破营」,说的便是一口气刺出七下,讲究快狠准。   七脉破,罗刹亡,千魂万鬼蜂拥逃窜,带起剧烈气流,卷得双神三锋难以睁眼,片刻过后,再度恢复风平浪静。   杨烨眯着双眼寻找秦广王的踪迹,却发现眼前空空如也,幻象袭来。   却见金戈铁马,少年挥戟,驱除蛮夷,光复神州。   兵戈散去,忽闻香氛扑鼻,花丛之中一名盛装少女以扇扑蝶,玉容艳比鲜花;銮驾红妆,白妃入宫,正是九五大婚,普天同庆,却有一人借酒浇愁,半生与兵刃为伍。   种种幻象,令得杨烨顿时心头一震,嗓子难吐半言,两眼一阵迷离。   另一边,沧释天也开始露出狂态,手舞足蹈,有哭有笑。   秦广王衣袖一摆,阵阵血雾涌出,将双神逐渐吞没,昆仑子顿时一愣,叫道:「狗贼,你做了什么!」   秦广王淡淡笑道:「罗刹临死前会爆发最精纯的地狱邪元,藉此威能本王将地狱阵法发挥到了极限,暂时请两大神者入梦一睡。」   白莲俏脸一沉,寒声道:「你用的是地狱无门吧?」   秦广王笑道:「然也,师太好眼光。可惜一头罗刹能够困住两大先天已经是极限,对于三位嘛,本王也只有费点功夫来送行了。」   任平凡怒道:「夸口!」   使了找鲲锋吐纳攻向秦广王,剑锋吞吐四方,恰似鲲鱼吸水,形成巨大漩涡。   秦广王手指向天,顿时四方阴魂强行压下,任平凡只觉得手臂宛如灌铅,剑势难以吐实。   「这是何妖法!」   剑势不成,任平凡唯有强行收招。   秦广王笑道:「阴魂对于本王来说不仅仅是燃火的材料,只要本王稍加鼓动便可教任兄感觉到千斤压顶,难动分毫。」   话音未落,只见秦广王手掌一翻,四周阴魂汇聚而来。   任平凡只觉身子沉重,便是连呼吸都困难几分,端的是举步难行。   秦广王笑道:「此招名为万魂压顶,任兄好好享受吧。」   昆仑子立即挥剑救援,却见秦广王衣袖一摆,再来一招万魂压顶,立即将昆仑子的剑锋压住。   秦广王阴笑道:「压顶之后,便是鬼雷啦!」   话音方落,儒道双锋身上的阴魂立即或作灼烈火雷,连环爆炸。   两人心知杀招难避,只有硬着头皮催动十成元功护身,抗住鬼雷爆炸。   虽是勉强保住残命,两人也被炸得衣衫破碎,皮开肉绽,浑身是血。   秦广王转头扑向白莲,出爪如电,直取佛者面门。   白莲娇叱一声,抡起六道剑轮抵挡,使出「地狱罪愆」,秦广王觉得白莲的剑气极为锐利,犹在儒道之上,一时间也不敢正面敌对。   白莲的六道剑轮是以六道为意境,如今这招地狱罪愆正好与地狱阵法呼应,使得威力倍增。   就在秦广王退却之时,任平凡强压内伤,挥手使出一招「紫宸麟风」,只见麒麟祥瑞,剑气如虹,一剑划破秦广王衣袖。   昆仑子大喝道:「狗贼也接我一剑!」   道门绝剑,卦象加持,只见烈火化剑,封住秦广王下三路。   白莲笑道:「好一招离日丹火,妙哉!」   白莲说话间立即使出饿鬼剑道——饿鬼悲苦。   秦广王大怒道:「竟敢在本王面前驾驭鬼魂,好大的胆子!」   盛怒之下,小轮回劫上手,血海红光变作尖锥迎上般若忏。   佛光慧剑对上阴冥血煞,激起万千沙尘,两人各自后退,然而昆仑子窥准机会趁机偷袭,一招「艮脉灵山」凌空劈下。   秦广王反应迅速,真气灌入袖袍内,以此封住白虹刖。   虽然挡住剑锋,秦广王却觉得泰山压顶,举步艰难,被这厚实沉重的剑气压得内息紊乱。   昆仑子哈哈笑道:「秦广王,千钧压顶的滋味好受么!」   昆仑子恼怒方才被万魂压顶挫败,于是以艮卦化山势,藉此回敬秦广王。   山势厚实,秦广王动作受限,任平凡立即挥剑,「枫红千舞」一出,剑气宛如枫叶飘落,绵柔细长割得秦广王遍体鳞伤。   秦广王有阴气加持,再加上根基雄厚,伤势竟在瞬间恢复。   任平凡暗叫不妙:「在地狱阵中此人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能迅速恢复,而且气息源源不绝,如此一来,我们根本耗不过他。」   任平凡于是叫道:「快快将他首级斩下,否则吾等定会被他拖垮!」   秦广王不屑笑道:「任兄也忒小看本王了,击溃汝等还需要拖延久战吗?」   冷笑未止,却见阎王奏杀,阴兵喝彩,正是秦广王的本命绝学——生死薄。   只见一本死亡绝书凌空浮现,任平凡、昆仑子、白莲三人的名字立即刻在其中。   三人只觉得全身精血似被抽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苦闷。   秦广王哈哈笑道:「三位名字已经出现在生死薄上,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昆仑子嘿嘿笑道:「以区区阴气幻化的计量也敢自称生死薄!」   话音方落,只见昆仑子单剑驻地,发动坤卦剑势,正是「坤元极地」,剑气入土,催动地脉,引发大地震动,秦广王下盘再度失衡。   生死薄虽可抽吸活人精血和魂魄,本来在阴气加持下,这套邪功堪比小型的噬魂妖云,凡是名字在上之人皆难逃魂离血干的下场,但生死薄也是武功中的一种,需知扎马步,稳下盘乃天下武功之根,下盘不稳任何武决皆难以施展。   昆仑子这一手轻松瓦解秦广王的看家本领,然而秦广王招式再变,使出「勾魂夺魄」,但见生死薄中在添变化,鬼爪从中探出,抓向昆仑子。   若论根基,秦广王着实不逊三教名锋任何一个,甚至直逼鹭眀鸾这等妖族天才,再加上有阵法加持,所以在地狱阵中他可以称得上无敌二字。   昆仑子的剑气虽然干扰了秦广王的下盘,但秦广王仗着回气迅速,可以闪电变招,使得昆仑子方才的一剑变得毫无意义。   但昆仑子身边还有两口名锋护持,只要昆仑子招式一老,另外两人便会挺身而出。   白莲纤手一挥,斩出「天神伏魔」,只见九天神佛围绕四方,将那双鬼爪斩成两段。   佛剑断鬼爪,儒道剑者誓破阎王死官,只见任平凡使出墨痕七行最终式——儒武破杀,一去无回的必杀绝剑穿透生死薄,刺向秦广王的胸口。   生死只在数息,却见秦广王肉身寸断粉碎,化成点点尘埃,看起来就像是任平凡的剑气将秦广王绞碎一般,但实际上任平凡并未刺中秦广王。   事态再度剧变,那漫天尘埃在飘到任平凡身后之时,竟然产生惊人变化——尘埃汇聚,再度组成秦广王。   此等鬼术乃煞域千古奇招——冥魂解体,其本意便是将修炼者的身体变得似真似幻,人鬼难辨,当收到不可避免的攻击时,便可以此秘术将本身变成半魂之态,分化解离,从而躲过致命一击,并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重新组成实体,借此偷袭对手反败为胜。   但如此奇招必须要有相当根基,而且一生最多只能施展三次,因为此招分裂身体的做法对元神和肉身都是伤害极大。   以秦广王原本的修为根本施展不出「冥魂解体」,但借着地狱阵的加持,所以勉强施展了一次,躲过任平凡的必杀剑。   忽如其来的变故,任平凡猝不及防,被秦广王的「小轮回劫」打中背门,不知道是秦广王耗力过甚,还是任平凡护身真气雄厚,这偷袭一击并未重创任平凡。   秦广王偷袭一招后,立即后退,嘴角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任平凡理顺内息,哼道:「秦广王你是给任某挠痒吗,这一下可是舒服得很。」   秦广王显然是真元耗损极大,面色毫无血色,就是比周围的阴兵也好不看不了多少,微微叹道:「能够躲过任兄一剑,已经是本王的极限,哪还有能力重创阁下。但本王方才一掌并非要伤害任兄,而是毁掉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任平凡就在听秦广王说话的同时,发觉身体开始不对劲,不消片刻竟感到真元莫名耗损,眨眼间功力减弱七分,伸手一摸,发现胸口的符咒已经灰化。   他们三人都佩戴者仙宗所赠的「纯阳符」,此符咒乃是道门上百名童声高手亦自身精血所画,蕴含着至刚至阳的童子气息,正是阴邪之物的克星,可保众人不被六道轮回阵影响功体。   秦广王偷袭的一掌,其实是针对任平凡胸口的符咒,因为他施展「冥魂解体」   后真气也耗损不少,而且也背负了不轻的内伤,短暂时间内也没办法重创任平凡,所以他干脆以剩余的功力打烂这枚「纯阳符」,借地狱阵压制任平凡的功力。   先是以罗刹鬼神的怨气将双神暂时困住,然后在最不利的情况下破坏三锋联手,一举取得绝对优势,这秦广王每出一招都计算清楚,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单是这份智谋足以凌驾各大阎王,堪称阎王之首。   阴气加持,秦广王很快便恢复精神,虽然冥魂解体伤及根基,但三锋已去其一,形式顿时逆转。   秦广王手掌一扬,分别向白莲和昆仑子丢出两道阴火鬼雷,逼得两人挥剑自保,随即他的手掌对准任平凡,猛然使劲,阴气招魂,瞬间任平凡便遭万魂压顶,行动顿时受制。   任平凡此刻只有三成功力,那还能动弹,最要命的是这些阴魂不住地吞噬他的元功,吸纳其阳气,昆仑子眼见不妙,顿时施展先天绝卦最终一招——乾元擎天!只见他一剑至天,尽纳九天之气,那口白虹刖发出璀璨异光,随即一剑劈下,巨大剑气横扫而来,要替任平凡驱散身上的阴魂。   伤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秦广王深知此理,那容昆仑子轻易救出任平凡,立即施展小轮回劫,强行架住天卦神剑。   只听轰隆一声,秦广王被震退数步,嘴角渗出鲜血,看似吃了大亏,然而一声惨叫却让战况再度变化。   任平凡此际气脉断裂,丹田破碎,一身雄厚真气荡然无存,元功更被阴魂吞噬,儒门神剑——废功!「书呆子!」   「任兄!」   随着两声悲呼响起,秦广王再度拟定战略:「任平凡虽然武功尽失,但佛道双剑依旧难缠,既然他们三锋情谊深厚,那便就此下手,再折一剑!」   秦广王扭头扑向倒地不起的任平凡,白莲顿时大惊,提气轻声,施展「罗汉步」,娇躯化作疾风试图截下秦广王。   行至中途,却见秦广王步法一拧,竟杀了个回马枪,与白莲撞在一起。   白莲正想挥剑迎敌,却见四周阴魂加身,心知对手又要施展「万魂压顶」,于是舞剑护体,抖出万千剑影将阴魂击退。   秦广王蓦然阴笑,手指一点,白莲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顿时倒地。   昆仑子大惊失色道:「你对师太做了什么!」   秦广王笑道:「也没什么,只是趁师太关心任兄之时,引发师太心中执念,请师太到幻境一游罢了。」   昆仑子脸色一变,顿时知晓秦广王的深意,原来他是故意向任平凡下手,然后让他们两人为任平凡担惊受怕,趁着两人心神大乱之际引发其中一人的执念。   昆仑子倒抽一口冷气,就算任平凡不能参战,佛道联手也不见得会输,但秦广王竟在这转眼间将三教名锋各个击破。   三锋去二,地狱无门,昆仑子顿感此战遥遥,等秦广王击败他后,陷入幻境中的三人便是有死无生。   以前有读者说十殿阎王太菜了,其实小弟对阎王之中只了解那么几个,一个是秦广王,一个是阎罗王,所以这两人才是着重着墨的,其他的纯粹打酱油。   秦广王的挂够无耻了吧……功高,防高,血厚,而且还恢复快,又有召唤兽助战,再加上精神攻击,又有头脑,嘿嘿,一口气掀翻五个人,虽然有两个只是暂时被封号,但越级挑战,一挑二大先天,也算够牛逼了,好像这么久以来,就剑圣的战戟比他牛而已。   (这份战绩堪称结界版的小阿修罗了……